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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季节交替,病毒性感冒。”詹毅说。
邵云舟手里端着茶盏,天青釉冰裂纹汝窑瓷,动作极缓慢地将茶盏搁至根雕茶几上,视线投向温和笑着的楚安南,轻轻挑下了眉梢。
“赶紧叫医生。”楚安南说:“别让扬哥着急。”
詹毅点头,微微弯身,出去了。
楚安南打开手机,轻笑道:“听说芊芊这两天也感冒了,让她好好照顾身体,暂时别去上班,她不听,非得去编辑部。说起来,红缨这两天正要举报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芊芊忙得没空消息,我们有两三天没一起吃饭了。”
邵芊是邵云舟亲妹妹,红缨杂志社主编,也是她负责楚安南交给红缨的稿子。
楚安南追邵芊追了两三年,去年年底两人正式在一起,上个月两家父母互相见了面,便琢磨着黄道吉日举办婚事,连订婚戒都选好了。
邵芊比楚安南条件好得多,她的国外硕士文凭是正儿八经学出来的,能力强,回国不久就当上红缨主编,论家庭条件,邵家横跨政商界,底蕴深厚,比楚家这样的纯暴发户到底家底殷实些。
邵芊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看上了楚安南的对外形象,渐渐喜欢上了,发现对方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到底不差,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后来跟家里闹着非楚安南不嫁,邵家父母又是极宠女儿的,想着无论婚后发生个啥,有这么大一个邵家给女儿做后盾,楚安南也不能让邵芊吃什么委屈,于是由着邵芊去了。
既然说定谈婚论嫁,邵云舟与楚安南又打小认识,家中长辈自然少不了嘱咐邵云舟多照顾未来的妹夫。
一方面是长辈嘱托,另一方面,当初邵云舟读了楚安南在青萝的出道作,混迹网文圈的老油条竟然也有些情窦初开的悸动,于是爱屋及乌,由文及人,对楚安南自然多了关注与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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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那文压根出自另一个不知好歹的傻子之手。
邵云舟陷入沉思时,楚安南也在打量他,忽然道:“舟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江易扬忍不住,已经跟着詹毅去探望林原了。
偏偏邵云舟好似不认识那姓林的,不动如山,兀自品茶。让楚安南心中也有几分捉摸不透。
邵云舟抬头望向他,楚安南斟酌再三,开了口:“舟哥,你和原原,交情好像不错。”
邵云舟没开口,掀了眼皮看他一眼,俯身倒茶。
“我和芊芊,定了年底的婚期,可是伯母,似乎不同意。”楚安南舔了舔下唇。
岂止不同意,邵云舟轻挑眉梢,是完全不同意。
邵母身经百战,比女儿见得多,言辞强硬,让邵芊再等等,至少把婚期延至后年。
楚安南哪儿等得了那么久,他做梦都想攀上邵家,多拖一天,多出意外的概率蹭蹭往上涨。
邵家的掌上明珠就是个香饽饽,比楚安南条件好的追求者多得是,排队得绕地球一圈。不把婚事定下来,楚安南和他爸忧虑得觉都不想睡了。
邵云舟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楚安南试探道:“舟哥,要不请您帮我向伯母说说情,我和芊芊都感激您。”
邵母宠儿女,对邵芊是严管,对邵云舟,则是言听计从。邵云舟打小就沉稳可靠,老邵退休后每天沉迷象棋,家里大事小事杂事便都推到了邵云舟身上。
如果邵云舟向邵母说情,邵母肯定松口。
楚安南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响得邵云舟都听到清脆声儿了,于是愈加想不通这么些年怎么就对楚安南多加青眼和照料。
假若没有林原给楚安南写的那些文,邵云舟或许都不会多搭理楚安南。
说到底,是因为林原。
邵云舟低头呷茶,楚安南谁都不怕,面对邵云舟这老僧坐定的样子,反而心里发怵得不行。
试问,在这圈子里混,谁不怕邵云舟呢?
他就好比数学中的公理,是唯一的正确度量标准,渡舟随意开个玩笑“1+1=3”,圈子里都会立刻夸舟神有创意,旋即掀起一阵跟风。
“舟哥,您看,您要是属意原原,他便跟在您身边成吗?跟着您多学点东西,也省得成天无所事事。”
用林原交换和邵芊的婚期,楚安南是个聪明人。
邵云舟笑了,放下端详把玩的冰裂纹宋瓷盏,轻轻一声,掷地如响雷。
“行。”邵云舟说:“晚上一块儿吃顿饭,过两天我回一趟邵家公馆。”
楚安南开怀大笑:“舟哥爽快人,好,我这就定酒店,你,我,扬哥,原原,咱们聚聚!”
江易扬推开林原卧室门,林原蜷在被窝里,没有探头,声音朦朦胧胧从被窝传出来:“詹叔?他们走了吗?”
“原原,”江易扬轻声喊他,“是我。”
林原浑身一震,躲着不说话了。
江易扬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林原的肩膀,轻声安抚:“詹叔说你又感冒了,你这身体,经不得折腾。原原,那天晚上我不该带你去KTV,对不起,你原谅我行吗?”
躲在被窝里的林原哭成了傻逼,不敢让任何人看见,他头昏脑胀,听江易扬说话都快听不清楚。
他就是委屈,但从没在别人面前流过半滴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林延东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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