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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叙连彩排时戴的墨镜都没摘，脑袋靠在沙发里往后仰，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声嗯。

　　“嗯……那我先去浴室了。”连晓雾沉默地打开花洒，水流声掩盖了门外的一切声响，待到他擦着头发出来时，陈叙的手正抓着行李箱的拉杆，把箱子往墙边推。

　　“弟弟，明天过后，我就要走了。”

　　被水流冲洗过的的脑袋顿时宕机。

　　小五这个花名是这两年才喊起来的。在很久之前，才通过考核那会，连晓雾十六岁，在刚刚发展到一百人的spark里是年龄最小的一位。

　　所有人都喊他弟弟。陈叙和他算不上很亲密的朋友，却也是从“弟弟”那段时间一起走过来的队友。

　　陈叙因为恋爱和运营争吵的事情在团内是公开的秘密，连晓雾迟钝地问他：“叙哥，你要毕业了吗？”

　　“嗯，我和运营谈妥了，演唱会结束就公布。”陈叙释然一笑，一点儿也不像倍受煎熬的样子。

　　连晓雾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

　　微风簌簌，一大早spark成员陆陆续续赶到了会场门口，比他们来得更早的是积极的粉丝们，几乎人手一架相机，一个挤一个地怼在车窗外。

　　连晓雾打着哈欠出神，猝不及防地被秦一铭掐了一下：“粉丝在看。”

　　“……”

　　几百人同时挤在后台，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分配化妆间就够喝一壶的。不过他倒是见着了个人，被吴渺半路夺去了工作的小可怜，郑烁。

　　郑烁和他在微信上聊得开心，见了面还是有点拘谨，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声。连晓雾临时征用佳佳的小包，驾轻就熟地拿了颗水果糖出来，递给他道：“上次听你说你喜欢吃这种糖，今天怕犯低血糖，正好带了一点过来。”

　　小后辈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仿佛连晓雾给他的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依依不舍地往反方向的休息间走了过去。

　　佳佳拿回她的包，语重心长道：“崽崽，做人不能太中央空调，什么不好学，你和黄狗学这个。”

　　连晓雾难得反击，幽幽地看着她：“佳佳，你看新哥在哪里。”

　　“什么？”林佳强装镇静，眼神绕场一周，缓缓地归到了他身上：“崽，骗人是不好的行为。”

　　连晓雾嘿嘿笑：“没有啊，我只是问你而已。”

　　几百人的表演，妆容服装灯光场控都是大问题，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差不多准备好，演唱会六点开始，连晓雾瞥了一眼背后的挂钟，三点半。

　　负责开场表演的分团成员已经在带妆彩排了，佳佳刚弄来了流程单发到了他手机上，连晓雾低头看得认真，薄荷气息近在咫尺时才恍然抬起头。

　　“唐嘉？你那边忙完啦。”

　　总选单尚未发布，最近的一张单曲就是唐嘉站C的那一单，表演顺序很靠前，连晓雾倒回去看了一下，大约在六点五十。

　　唐嘉已经换上了那一单的打歌服，白色校服解开了两粒扣子，额发用发胶固定了起来：“是的，今天上场比较早。”

　　连晓雾随手把流程单转发了一份给他，唐嘉上下滑动屏幕，抿唇道：“前辈今天要和秦哥合作，舞台效果一定很厉害。”

　　“和他合作那么多次了，哪里有什么新意。”连晓雾想也不想就跳进了他设的圈套，接着说道：“今年粉丝投票要是投你或者元哥就好了，我好想试试新的风格啊。”

　　唐嘉笑得腼腆：“希望粉丝能收到前辈的心愿。”

　　后台有前场的转播屏，指针摊平成一个平角，聚到屏幕前的成员越来越多，规整溢彩的大字接连浮现在前场的三块大屏幕上。

　　-10

　　-243

　　- SPARK

　　十年，243人，spark。

　　屏幕上播放着剪辑师提前做好的三分钟快剪，从第一单《火花》，第二单《再见旧愿望》，一直到第三十九单《深白校园》，从第一届总选站在领奖台上鞠躬的初代ACE柳蓁，停在了举着奖杯睥睨群人的言元。

　　一百八十秒的视频里，连晓雾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自己，看到了言元第一次登顶时与第二名的拥抱，spark十年，他走过的时间不止一半。

　　分团成员现身舞台中央，嘈杂鼓点混合着少年人的汗水，弥漫在N市最西边的上空。

　　四分钟的表演迅速结束，舞台黑了一瞬，再度亮起时则是总选单的19S预告。

　　唐嘉眉眼间有些激动，周围声响很大，连晓雾却依然分辨出了他在说什么。

　　“前辈，你看屏幕！”

　　连晓雾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指，细小的带电粒子密密麻麻扎在皮肤表层，争先恐后地往胸膛里钻去。唐嘉不受控地贴近了些，维持在安全距离的边界上：“前辈，我要去准备上场了。”

　　“啊，你快去吧。”

　　Top7的表演普遍偏后，连晓雾的第一段表演在MC部分后面，好死不死就是他和秦一铭出过的那首双人曲。

　　秦一铭刚从后台通道过来，脸颊边上闪着晶莹的光。佳佳越过一堆小成员，和秦一铭走来的目的不谋而合：“祖宗，你还在这看什么看，快去换衣服！”

　　连晓雾在鸡飞狗跳的后台里格格不入，恍然清醒般起身。

　　穿过幽暗的通道，登上熟悉的舞台，台下粉丝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连晓雾身形单薄，藏在秦一铭身后，秦一铭竖起了手指，用他的惯用语气对台下道：“你们猜，我身后的人是谁？我们要表演什么？”

　　连晓雾在呼喊自己名字的叫声中现出半张脸，依照过往无数次的习惯，扶正耳麦，咳了一声：“笨蛋，你还跳不跳了？”

　　他和秦一铭这段表演的特点在于开始之前的对话，秦一铭每次都会让观众猜，隐在他身后的人是谁，而连晓雾对他的回答是临场反应，每一场都不一样。

　　连晓雾不知道的是，在这场演唱会结束后，他随口的一句被录下来的粉丝后期模糊成了另一句话，并且频频出现在CP视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