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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发现了,你没什么事能瞒过我。都想去观音菩萨那儿问问,是不是哪怕蒋也不告诉我,过几天我也能知道。”
前三个黄昏,等不及太阳落山,乌云就直接上岗,夺权篡位,拉开一夜风雨的序幕。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夕阳好端端在天边挂着,挨着山峰的地方很黄,边缘的颜色逐渐淡下来,要是只看最外沿,可能让人以为夕阳本就是奶白色的温柔景象。
于是金钦看着今天最后的温柔,点了下头:“那就过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了。”
奥河也点了一下头,手伸过去,在他手背上碰了下,没有否认“最后一个”的说法:“难得听话一次。”
金钦的生日是八月二十日。
哪怕全里卡基地的人都在期待着因这件事而起的狂欢,依然没人敢去喜怒无常的A2那里触不知道是不是霉头的东西。快乐、期待和年中后的懒散,和在一起都沉在了水下。
天气给面子,八月二十的前一天和后一天都没有雨,当天自然也是一个“晴”。
到了下午,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归来,里卡的大门干脆翘起舌头,放进了所有车。
金钦在宿舍楼旁的阴影里站着,眯着眼睛看进来的车,奥河的主骨骼今天就到,据说被恶趣味的接活儿组织包装成了一只巨大的火腿,他有点期待这只“火腿”。
“奥河说今天可能回不来。”N99新得了一块表,一天能看七万次,“紧急的采购任务,不知什么意思。”
金钦轻车熟路地从N99口袋掏出支烟,夹在手里又没了抽烟的心思,他愁眉苦脸地把烟塞回N99的口袋:“意思就是他要去买东西,不回来给我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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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有问题,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陈述。”
A2应该是终于发现了这场地下庆典的苗头,顶着张宿醉脸,不知是睫毛膏还是眼线晕了,眼下黑乎乎一片,不急不慢地从远处踱了过来。看见N99在角落窝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过来。”
N99“啧”了一声,匆匆把烟盒抖落到地上:“烦死了。”
十几米外,N99黑着张脸,A2也黑着张脸。两人不知说什么,说到一半,N99一肘子捣在A2腹上,又被扭着胳膊按住了。似乎是觉得丢人,N99干脆身子一倾,把脸扣在了地上。
金钦没忍住,侧过头笑了一下。
他笑时,一只手默默递到了他眼前:“你好,我是花钮,初次见面,我是一个十分仰慕你,一直观察你,但始终没有想好开场白的人。”
“所以你现在想好了,这就是你的开场白?”金钦和他握了一下手,“你好,我是金钦。”
花钮咳了一下,不知是掩饰尴尬,还是激动,他面朝着N99和A2:“真有活力。”
金钦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是,大傻子。”
两人初次见面,离熟还差了九九八十一难要走。
金钦不说话,花钮显然也不是话很多的人,气氛僵了下来,逐渐变冷,让花钮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和金钦搭话前,他确实想了很多种开场白,俏皮的、严肃的,哪种都不太合适,他索性冲到金钦面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不说话实在是不行了,花钮指了指地上的烟:“你抽烟吗?”
金钦跟着他的指尖点头:“抽。”
“不是好习惯,不过N99以此为乐。我想不明白他抽烟是图什么,他到底能不能抽明白烟。不过这好像不太重要,他那样的人,还有R24那样的人,好像没什么事对他们重要,他们总是跳上车,再跳下车,不问去哪儿、做什么,看起来没什么目标,又好像心里总是计较着什么……”
实在说不明白,花钮摇了摇头:“欢迎你来里卡,我们总说这里是新世界,至于到底是不是新世界,我也不大清楚。”
“为什么说里卡基地是新世界?”金钦问。
“不知道,我们刚占领了里卡基地时,R24说这里像新世界。新世界可是个好词,那会儿大家也需要这样一个词来打足精神,就这么……说到了现在。”
花钮的声音和奥河最初的声音很像,机器人嗓,却又有同人类一样的特质,哪怕说起成篇的话,听起来也不恼人。
金钦认真听着,看见一辆车开了进来,他向花钮打了个手势,一个人到车跟前,被车上“火腿”的规模震住,他默默退了一步:“花钮,帮帮忙。”
花钮很好说话,什么都没说,提高了手臂的最高承重量,帮金钦把“火腿”搬下来:“放到哪里?”
“就放这儿吧。”金钦说,“这是个礼物。”
“谁送给你的?”
金钦想了想,不知该说谁,就说:“R24。”
再次提到R24,花钮咬着唇边的肉,嘴唇动来动去,扭扭捏捏道:“不知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非常喜欢你,可能因为我来自N系,N系的程序主干几乎就是你写的……一想起你,就觉得很亲近。”
金钦不知道该和花钮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有“粉丝”。姑且就叫作“粉丝”吧,但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没有和这个群体近距离接触过。
他像是木乃伊,或者是玻璃罩里的展出品,人人都能看他,都能评论他,把他拍下来,拿回家里,日日夜夜或是偶尔想起时,拿出照片仔细分析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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