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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整整延续了一夏,令人心惊的暴雨,秋天的雨要温柔很多,当然也冷得多。
金钦靠在窗边看雨,他怕冷,肩膀和窗台挨着的地方垫了一件厚外套,不过还是冷。
下雨时,目能所及的地方都是灰色,从云到大地,到远处冒了一点黄色的树顶,统统都泛着灰。如果有人站在这栋宿舍楼下往上看,连楼都是灰的,看来看去,只有三楼的窗边,有一点点红。
室内其实没那么冷,金钦身上只穿了件衬衫,颜色是泛着旧的暗红色,夸张的喇叭袖边裹了一层白边,袖口还有两条长带,不过他从来不绑。
他把气罐和简易灶连在一起,灶上正温着牛奶,“咕嘟咕嘟”的声音让温度显得又高了一些。
奥河从门外进来,一边肩是湿的,他不在乎,一把脱掉衣服,熟练地端起灶上的牛奶,添了一勺糖,配了两块饼干,飞快地吃完喝完,洗完锅,才贴到了金钦身后:“在看什么?”
“看文件什么时候到。”
落城区给出的清单太长,涉及了许多基地,分过来就用了好久,碰巧里卡基地的传输系统出了问题,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派人去取。
花钮已经挂好了横幅,倒退几步,满意地拍了张照。
金钦把头贴在柔软的外套上,收回目光,看着奥河说:“今天该到了,不知是什么车。”
“我以为你想通了。”
这段时间,金钦的身体状况实在瞒不住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人人都在劝他珍重自己。
在这个年代,任何器官都能随心所欲地替换,连大脑都被严艺云攻克,成了能明码标价更换的器官之一。
虽然金钦可能是本地聪明得较为突出的人,比起担心换脑后他能恢复几成,人们更担心的还是死亡本身。
金钦摇了摇头:“奥河,不然就让我死了吧?”
“没有人想死。”
“有啊,我妈妈不是吗?”提起金觅,这一刻的金钦温柔到了极致,眉眼都垂了下来,透着无可奈何的伤感,他重复了一遍,“我妈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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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不会在安乐死决定书上签字的。”
“你都答应了。”
“我答应的是放弃治疗和死亡,而且我已经签完一份了。”
每次聊起这个话题,没说几句,奥河总会找个由头出去逛几圈。
今天也是,他碰了碰金钦的脸颊,取出塞在金钦和窗台间的外套,把人抱回床上:“我出去聊会儿天。”
说是聊天,奥河的聊天对象总是不同,他是遇到谁就和谁说会儿话,今天上岗的是A2。
A2今天没画眼线,圆眼睛透着稚气,这是他长相上的缺陷,扮狠都没用,他拿手遮了下眼睛:“又怎么了?”
“金钦啊,还能是什么事。”
听出奥河语气里的小小抱怨,A2熟练地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王八蛋。”
“不是。”奥河摇头,“他最近很乖。”
“他在哄着你。”
“金钦年轻时什么样?”
A2认为金钦现在也很年轻,在回答问题前,他先纠正了一遍:“再年轻一点时是什么样?”
他抬起头,在云间找起了月亮:“最早的时候,镕和主骨骼适配时他都不去,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偏偏有个做妓女的妈。又过了几年,他动了几次手,杀了几个人,彻底坏了金觅的生意,也就从这会儿起,顽固派和方修盛都盯上了他。”
“他胆子很大,不论多难的事,也不论代价多大,想做就去做了。”
奥河听着,有些事他听说过,有些事他经历过,有些事他也是第一次听。
A2叹了口气,嘴前迅速呵出了一团白雾,他吹了口气,驱走雾气:“他还有个怪癖,自己就是做机器人的,家里却不允许有任何机器人,再智障的都不行。唯一一次破例,是有人想杀他,房子都炸毁了小半,他就那么站在门口,顶着所有镜头,等救护车。去医院的路上,杀他的人就死了,死于同样的家用机器人爆炸。”
“睚眦必报,除了方修盛,谁也拿他没办法。就连方修盛,这次不也是被他坑了吗?”
“那他和方修盛呢?”奥河问。
“和方修盛?”A2把烟头碾灭,鼓了下脸颊,没说什么,“金钦走到今天,罪魁祸首是他自己。旁人什么都没有就自己去挣,他什么都没有,就成了个不穿鞋的。”
奥河说:“他让我签死亡通知书。”
A2看了他一眼:“他还能有什么?除了钱,他也就剩这条命了,最重要的、唯一剩下的,也只能给你。”
“A2,”没被“最重要”触动,奥河有些兴奋地抬了抬烟头,“我们赌一把吧,五百,只需要两三分钟,我就能让他放弃去死。”
“五千。”看奥河面露难色,A2都纳闷了,“你连五千都存不住?求你了,和我赌吧,你赢了我给你五千,我赢了……我给你出钱葬了金钦。”
奥河和他击了下拳,言简意赅:“大慈善家。”
和金钦说话时,奥河语气没什么大的波动,就是在陈述事实:“狠话放得动听,你有一万种方法去死,也有一万种方法等在身后要人找不到你的尸体。毁自己的尸灭自己的迹都在所不惜,你这么不怕,那你现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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