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陆星程正端着瓶酒穿过热闹的人群。

　　喻秋言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班长大人，承载着全校希望的学霸，居然在晚自习结束后偷溜出来在这打工。

　　大半个晚上，他看着陆星程在人群里穿梭，脸上淡然的表情和周围热闹的环境十分格格不入。

　　他看过陆星程许多时候的样子，高兴的生气的愤怒的安静的，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情绪。唯独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被这纷乱的人群越拉越长。

　　喻秋言非常讨厌这种距离和陌生的感觉。

　　又想到陆星程最近每天精神不济的样子，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没把人直接拉走。

　　过程中王旭好几次回头都差点看到陆星程，被喻秋言一次次挡住视线。要是被这家伙看到，估计第二天全校都会知道，陆星程晚上出来兼职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操哪门子心，被看到被处分其实都不关他的事。

　　但他就是不想，对于他来说迟到旷课是家常便饭，但他一丁点也不想陆星程被打上叛逆学生的标签。

　　＊

　　那天晚上喻秋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完全睡着。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蹲在去教室的必经之路上。

　　在看到陆星程抱着课本走过来时，无精打采的人瞬间被注满活力。他朝着不远处的人招了招手，又上前几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早啊，陆星程。”喻秋言扬起大大笑容，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扬起的唇边还挂着一个浅浅的梨涡。上身穿着件奶黄色的T恤，整个人看上去比晨光还要温暖明亮。

　　这段时间陆星程一直告诉自己要彻底远离这个人，因为喻秋言对他产生的影响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估量。这种感觉是他过去从未经历过的，内心深处因为两人靠近肆意生长的占有欲，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恐慌。

　　结果喻秋言单凭一个笑容，便瞬间摧毁了他这段时间搭建的心理建设。

　　喻秋言丝毫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扬了扬手上的小笼包和豆浆，“你应该没吃早餐吧，我买了双人份，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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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饿，谢谢。”陆星程压下内心的烦躁，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哦。”喻秋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这和平日里张扬的喻秋言完全不同的表情，更能戳中陆星程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经过了一番挣扎与纠结，还是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谢谢。”

　　“不用谢，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

　　“我最近认真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所以……”喻秋言说到这有些迟疑，但在他抬眼看到对方眼下两片浅浅的青色时，再次下定了决心：“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补习？”

　　“这个是作为拜师的谢礼？”陆星程晃了晃手里的豆浆。他虽然不知道喻秋言为什么忽然决定好好学习，但对方有了觉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这个才是。”喻秋言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陆星程看清他捏着的卡片之后，刚才还浅浅勾起的唇角再次归于平静。

　　“什么意思？”

　　“嗯，我之前也被迫请过家教，对行情还算蛮了解的，你帮我补习的话一个小时五百，你觉得怎么样。”喻秋言微微仰着头，眼里铺满了期待。

　　这天早上两人再次不欢而散，喻秋言想了整整一天，也没想明白陆星程为什么生气。

　　还因为试图好好学习被王旭狠狠嘲笑了一番。

　　不过喻秋言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各种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本来一个人住一间寝室的他，还因为这件事搬去了陆星程寝室，俨然成为了学霸大人的小尾巴。

　　到后来陆星程终于答应了帮他补习，但是说什么也不肯收补习费。喻秋言灵光一闪，让老师在图书馆设了几个勤工俭学的岗位。没占用多少时间，就是周末来帮着整理整理图书什么的。

　　陆星程也知道每晚溜出去不是长久之计，在图书馆兼职之后就辞去了夜色的工作。

　　他本来以为喻秋言说好好学习知识三分钟热度，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毅力。好在他学习天分很高，就算过去的基础知识基本为零，几个月之后也补了个七七八八。

　　过程中喻秋言也终于明白篮球场那次陆星程为什么生气，那张蓝色的信纸上压根就不是什么告白信，而是他那天随口胡诌的，数学练习册上第43页那道大题的解题步骤。

　　以王旭为首的一群吃瓜群众，从一开始的万分惊讶，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喻秋言崩掉人设，逐渐朝着学霸的轨迹靠拢。但内心深处仍旧是无比同情陆星程的，只是碍于校霸的余威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两人在自习室做着最后的复习。

　　喻秋言把陆星程针对他收集的错题又看了一遍，捂住嘴偷偷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还是被陆星程发现。

　　“困了？”陆星程侧头看到他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眼泪，轻轻笑了：“困的话先趴桌上睡一会儿，这样逼着自己硬学反而没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