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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加上坐车奔波的时间,不觉竟已夜幕低垂,暮色沉沉,细雪如絮,地面覆上一层窄雪薄冰,一脚踩下去,便有清脆的碎裂声。
林戚和贺兰决定去看电影,影院与同学会的聚餐地点很近,看完之后林戚只去露一面,再回去一同吃晚餐。
他们没有提前订票,只来临时随便买票,贺兰口口声声想看红色纪录片,林戚拉着他去买恐怖片,骂道:“跟我来还看纪录片?你中邪了?”
贺兰明煦买完票还说:“上次我们看的也是这种,你既然不喜欢看,当时怎么那么激动?”
林戚想了又想,才知道他那句话里猴年马月的“上次”是哪一次,于是愤然拍桌道:“我那会刚把你追到手,这点要求还不得顺着你吗?足足看了十几次的纪录片,你别惹我啊,我现在还憋屈着。”
贺兰就轻轻碰了碰他的额角,当作一种不生疏的安慰。
林戚瞥他一眼,忽然平静下来,转怒为喜,阴恻恻地盯着他的嘴角。贺兰感到他的视线,莫名觉得浑身嗖嗖地发凉,仿佛被盘算诡计的妖精猝然盯住的唐僧。
进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林戚选的位置偏僻得不像话,在最最边缘,贺兰右手边根本没有位置。电影播了一半,黑暗里,他终于忍不住问林戚为什么选这个位置,林戚冷哼着一笑,道:“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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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明煦自然不知道,下一秒,林戚就从身边的位置起身,大胆地跨坐到他身上。贺兰甚至听到邻座女生轻微的惊呼,他不敢相信林戚在公众场合也这么放肆,浑身率先烧起来。林戚的呼吸已然挨在他耳根,微暖的气息洒在耳垂,贺兰想把他掀下去,他却道:“老早我就想这么干了,哥。”
可以说林戚只要服软叫他哥,他就容易冲动。
所以贺兰本来抵着他肩膀的手松了力,泄了气,被林戚捏着下巴猖狂地吻上来,黑暗里各种反应都被无限放大无限清晰,彼此的气息、心跳,全都通过唇||舌间的勾||缠传递、痴缠在一起。
恐怖吊诡的音效很大,也许有什么情节很吓人,场内的女孩都在尖叫,男孩便把心爱的人揽入怀中安慰抚头。但是他们什么都听不清,这一方角落里尽是隐秘的喘||息,周围的人皆脸红心跳。贺兰已经顾不得廉耻礼仪,心心念念的只是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人,他小时候被教授传达的信念像是全被狗吃了。
从电影院出来,贺兰恨不得能捂着脸不叫人看见,林戚倒是满脸无所谓,看他好像悔得要死的模样,不由道:“黄花大闺女,又没人看得到你,你越羞别人就越知道是你做了亏心事,乖,坦荡一点,手放下来。”
贺兰放下手,没走几步路就被林戚勾住,他忍不住笑,偏头控诉道:“你这下可把我的清白夺走了。”
林戚不耐烦道:“夺走就夺走,反正迟早是我的。”
林戚去同学聚会可以带伴侣,但他不愿意让贺兰明煦出现,贺兰则表示会乖乖在停车场里等他。他便独自上楼找地方,才刚下电梯,就看到远处一对熟悉的情侣,他在原地顿住脚步,心想他妈的绕过去算了。
但是为时已晚,楚曦晨在远处已经看到他,招手打招呼道:“林戚!你也来啦!”
见避不开,林戚只好走过去,先跟楚曦晨和善地打过招呼,越清往他身后不住张望,他冷冷瞪着人道:“看什么看?”
越清靠着楚曦晨的肩膀,稀奇地说:“哟,你老公呢?该不会忙着生意,把你打入冷宫了吧。”
“关你屁事。”林戚说着,把楚曦晨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勾唇道:“你们俩也有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见曦晨有好消息?是不是你能力不足啊?”
楚曦晨无辜躺枪,睁着黑眼睛正不知所措。越清把他肩膀一揽,含笑回击道:“你管我能力足不足?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有没有仔细看看外面?大街上贺兰明煦的贞洁牌坊是越来越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林戚正要发火,有人叫他名字,把那段未起的怒火蓦然截断。他回头一看,是身穿长裙,气质温婉的杜敏之。
对于同学聚会,不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林戚都是没有太大兴趣的。有人喜欢一期一会,一年一聚。他则是性格太淡,不善于与人交往沟通,所以只简单地坐了坐,加上心里还惦记着等着的贺兰,就要起身告辞。
他身边坐着杜敏之,见他要走,便出声道:“那个,我想跟你再说一次对不起。”
林戚看着她,她便笑了笑,清丽的脸上表情柔和。他重新坐下来,说道:“你不必感到抱歉。”
杜敏之不解,林戚说:“我是个很淡的人,像现在这种周年聚会,如果不是王敞特意打电话通知邀请我,我一定不会来。你们来了,和老同学喝酒、聊天、追忆从前,回去后感叹物是人非事事休,人成各、今非昨,我却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我的世界太狭窄。”
“我知道什么是‘物是’,但却不明白什么是‘人非’,因为对人的印象太淡泊。这与你们的品德好坏与否无关,只取决于我生来冷漠的性格和与常人迥然不同的记忆规律。而你之前在我的印象里即是‘杜敏之’,之后也是,并不会因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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