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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和谁订婚?”商鸣没转过头,低声问道。
郁沉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乔家的小儿子,乔鹤行。”
儿子?
商鸣这下子控制不住地转过了身,声音里也泄露出一丝怒意,“你跟个男人订婚?”
他问这话并非没有缘由。
郁沉言从年少时候起,就因为长相过于出挑被同性骚扰,只是碍于他身世显贵,一般人不敢真做什么。可是后来郁家长辈接二连三去世,郁沉言的地位受到威胁,他险些真的被叔伯猥亵……如果不是商鸣和言明恩及时赶到,没人敢保证最后会发生点什么。
那人后来当然死了,但是郁沉言一直很排斥同性间的亲昵,甚至讨厌成年男人和他靠得太近。
可是郁沉言现在却说,他要和一个男人订婚。
“和谁订婚都一样,”郁沉言垂下头,不去看商鸣,“我的婚姻和爱情毫无关系,娶一个女人还是娶一个男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
车子里的气氛越发沉闷起来。
这明明是个月色清朗的夜晚,车里的空气却浓稠得化不开,令人嘴里发苦。
商鸣在一片黯淡里看着郁沉言,看他低垂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
他想,既然你能和一个男人订婚,为什么我不行?
但他好歹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真的问出来。
他是郁沉言的下属,是郁沉言最忠心的走狗,他不应该对他的主人提出质疑。
可他看着郁沉言,哑声问道,“以你现在的位置,没必要再拿婚姻换取利益了。你大可以娶一个你喜欢的……”
郁沉言闷笑了一声。
娶一个他喜欢的?
他倒也想,可是商鸣肯吗?
他喜欢的人就在他身边,可他却不能俯身过去,求得一个宽慰的吻。
“我没有喜欢的人,”郁沉言淡淡道,他看上去完全酒醒了,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冷淡,“乔家现在正在经历夺权,乔礼是属意乔鹤行继承的,怕这个儿子受伤,才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了。等乔鹤行成了我的未婚夫,我就会帮他夺得乔家的一切。这笔买卖很划算。”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不会有订婚典礼的,这只是一场虚假的婚约,表演给乔家的其他人看的。
他理应把这事告诉商鸣。
可是他现在心里沉闷得喘不过气,他想起商鸣的那个温柔娴静的女朋友,也许终有一天商鸣就要娶她了。
这让他现在不想说他这是假订婚。
这个虚假的婚约像是一张盾牌,让他可以躲在后面短暂地喘息,伪装自己,麻痹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商鸣的眼神,郁沉言竟然有些心虚,他低声道,“过两天乔鹤行会搬到郁家,他会住到平山路的那个郁宅去。”
平山路的郁宅,不是郁沉言长住的地方,反而是他的养子郁辞经常住着。
他把未婚夫安排在这里,足以说明他对于乔鹤行确实没有半分真心。
这个事实上让商鸣多少冷静了一点,没再失控地说出什么话。
他转过身,沉默地重新发动了车。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兰庭别墅的地下车库里。
但是在郁沉言下车的时候,商鸣却没有跟郁沉言上去。
郁沉言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商鸣经常留宿在他这里,既然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商鸣应该留下来才对。
“我突然想到晚静让我去拿个东西,今天就不住这里了。”商鸣平淡地跟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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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静,徐晚静——商鸣的女朋友。
郁沉言心里空了一块。
“哦,那你去吧。”郁沉言没露出什么异常,“我先上去了。”
-
两分钟后,郁沉言赤脚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
商鸣已经走了。
他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外头倒是亮着万家的灯火,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照在郁沉言的脸上。郁沉言的额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脸上因为酒精起的热度已经彻底降了下去。
他想,这样注视着商鸣转身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
而他对商鸣的感情,又要积累到哪一天才会崩塌?
他年少的时候不开窍,厌恶极了同**慕的视线,他甚至觉得男人的触碰是肮脏的,下贱的,除非是公事,他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所以他没有趁着商鸣青涩懵懂的时候一举拿下他,没有把这个对他忠心不二的人攥在手心里,反而因为心理原因,一度拒绝商鸣和他靠得太近。
如今他开窍了。
他终于看清自己哪怕厌恶所有人,都无法排斥商鸣的时候,商鸣却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始终来迟一步。
-
商鸣开着车一路回了家。
他自己名下的住宅也不少,但是他最常住的地方,其实还是郁沉言身边。年少的时候他甚至会在郁沉言房间里打地铺,两个少年人,夜深的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勾着手,郁沉言会露出和白天里不一样的脆弱神色,跟他讲自己哪里没做好,今天被老师训了。
他那时候看着郁沉言白皙瘦削的侧脸,心里头就涌起了一些不能言明的东西。
可惜那时候太过年少,他没能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情愫,错以为是对兄弟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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