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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有一双漂亮柔软的嘴唇,挂着郁沉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看见郁沉言的一瞬间,哪怕被枪指着额头了,脸上流露出的却不是害怕,而是惊讶。
只是迟疑了两秒,他就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郁沉言的睫毛,那长而密的睫毛,挂着一颗还未干涸的眼泪,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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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先生,好久不见。”周云辛轻声说道,他对着郁沉言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想搜身请随便。我只是刚刚就看见郁先生的车,一路跟到了这里,看见你一直没出来我才想来看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流连在郁沉言的脸上。
郁沉言的脸其实并不狼狈。
有些人即使哭泣的时候也是高傲的,那张脸还是这么矜贵优雅,睫毛和嘴唇却都这么湿润,让这高傲里掺杂了一丝脆弱和茫然。
……反而更加勾动起别人心中的渴念。
郁沉言盯着周云辛看了两秒,收回了枪。
“你来干什么,出去。”他没心思和周云辛纠缠。
可是周云辛却一反常态,没有滚下去,却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郁沉言,眼神里黑沉沉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郁沉言不耐烦了,准备赶他立刻滚。
可是周云辛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定在了那里。
“我还从没看见郁先生你哭过,”周云辛轻声道,“可你实在不像会为了工作和家庭流泪的人。那应该就是感情了。”
他像是察觉到郁沉言身体一瞬的僵硬,轻轻勾了下嘴角,“您在感情上,真是苍白得可怜。”
“这和你无关吧?”郁沉言冷声道,视线一瞬间阴冷下来,“周云辛,我可能是对你太客气了,让你这么不知分寸。滚下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可周云辛却胆大包天地按住了郁沉言的手,他直视着郁沉言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说,“是商鸣让你变成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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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安静了几秒。
有那么片刻,郁沉言是想把枪再次抵到周云辛的额头上的,这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揣测他的心思,还出言讽刺。
他可不是什么温柔宽厚的长辈,他向来睚眦必报。
“郁先生你的眼神真可怕,”周云辛显然不怕死,他神态自若地解释,“你不必惊讶。周家从来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我作为幺子,我妈是我爸第三任也是最年轻的太太,我在周家的日子一开始可不好过。”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不断揣摩我爸的心思,从两三岁就会讨人喜欢,讨好所有有用的人,”周云辛语气平静地说道,“所以我喜欢上你以后,我也一直揣摩着你,收集着你的信息。我自然在这些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了郁先生你到底爱慕着谁。”
周云辛顶着郁沉言充满压迫的视线,手掌从按着郁沉言的手,变成了手指相扣,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郁沉言的掌心。
“郁先生,我无意打探你为什么这么伤心,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窥探的,”他很乖觉地对郁沉言笑了一下,然后诚恳地,充满诱惑地对郁沉言说道,“我只是想陪一陪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这种难过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了解你心事的人陪着喝酒吧。”
郁沉言的眼睛眨了眨。
他的眼泪早就干了,可眼眶周围还微微有些红,嘴唇紧抿着,眼神也是冰冷的。
可是周云辛像一个被毒药侵蚀的人一样,心里微微叹口气,心想郁沉言这副模样,怎么就这么对他胃口呢?
太让人惦记了。
“我不会敢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周家的小儿子,我爸爸还不至于为了我和你为敌,”周云辛看上去真的很听话,像是一个衷心的爱慕者,“我只是想陪一陪我喜欢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商鸣让你受到的伤心,你都可以在我这里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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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言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不是需要其他人安慰的人,即使面前这个周云辛,看上去如此年轻俊美,像许多人的一个美梦。
但他现在又难得的,罕见的有一丝软弱。
而不等他准备好开口让周云辛离开,他身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狭窄的车内格外清晰。
他和周云辛都看见了,上面是商鸣的名字。
周云辛微微抬起眉。
而郁沉言死死地盯住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炸弹,可是那手机自始至终不肯停歇,一声又一声。
“接吧,也许商鸣先生在等你,或者要和你道歉。”周云辛心里冷笑,面上却显得很温柔。
郁沉言闭了下眼睛,他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
“沉言,你在哪里?”商鸣的声音里有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不在兰庭?”
郁沉言简直要笑出来了。
商鸣可真是他衷心的下属,即使背着他陪未婚妻买了戒指,也会乖乖回到他身边,回到兰庭来安抚他。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上明明是面无表情,像是什么情绪也没有,可那双眼睛却是绝望而晦暗的,像是深埋在冰川下,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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