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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堆满纸壳废品的房间,腾出一块儿地方放着张不大的床,无法叫出名字的爷爷,正安详的躺在上面,昏黄的灯光洒在他满是皱褶的脸上,周围像死寂一般,似乎能闻到稀薄的腐烂味儿。
程倩也跟着他们出来,在门口的时候被怪味逼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朝前。
黄爷爷揪着允唤林不放,允唤林踉踉跄跄得险些没站稳,杨堪比他快一步走到床前,摸了摸床上人的胳膊,眼神迟疑的看了唤林一眼,不确定的有去探了探鼻息。
食指一侧没感觉到热气,杨堪手指抓紧,“没气了…”他别的他都没敢多说,床上的人摸着都是硬的,不知道黄爷爷藏了多久。
听不到杨堪说什么,可黄爷爷看得懂他的表情,嘴里发出悲怆的呜咽声,双手抓的允唤林手腕都红了。
程倩跟门口听的清清楚楚,越发觉得从屋子里传来的腐烂味儿浓烈,她掩着鼻子,大概是被死人的场面吓住了,“这…怎么办啊…要不要叫他们的后人…”
黄爷爷他们没后人,连像样的名字都没有,死的这位爷爷,连户口都不在县里,在码头当了这么多年的黑户。
后来居委会的人来,收拾尸体,安排安葬,试图跟黄爷爷交流,可是黄爷爷都不给反应。
死人不是小事,巷子里看热闹的陆陆续续到来,将狭小的房门堵得水泄不通,黄爷爷哭闹过一阵后,茫然地站在一旁,盯着床上冰冷的尸体,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唤林很担心,生怕黄爷爷会闹得不可开交,不让人将尸体带走火化,可是直到尸体运出来,黄爷爷都安安静静。
没有一场热闹的身后事,火化都是居委会安排的,尸体没有放过夜,黄爷爷跟着办事人员忙了一夜。
小破屋的房门被开了一夜,吃完晚饭的三姑六婆围在允家门口,偶尔拉长了脖子朝小破屋里张望。
压低声音议论,“怕不是今天死的吧。”
“肯定不是啊,我就说这两天没见到黄老头子的人了。”
毕竟是站在唤林家门口,七嘴八舌还要拉上唤林奶奶,“唤林奶奶,你们住这么近也不知道吗?”
自家破事一大堆,哪还能估计上别人的事情,唤林奶奶手里纳着鞋垫,针穿过来后就没再穿过去,“一夜都不放啊。”
没人给黄爷爷家操持啊,唤林奶奶的话,让其他几位婶婶也跟着感叹,“是啊,你说也挨着住了这么久,好歹也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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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黄老头,就跟这个老头过了一辈子。”
这话说得暧昧,想想人都没了,还说人家的是非有些不道德,面子薄的人闭口不谈,好事者便连连应和。
“可不是嘛,你说那时候,黄老头找个媳妇,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唤林奶奶捏着针头狠指了说闲话的几位,“你们嘴上积点德啊。”
这些大妈吐吐舌头,唧唧歪歪的散去,唤林在柜台里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说得再隐晦,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门口清静后,奶奶才慢吞吞的往柜台里来,见唤林看着头顶的灯泡发愣,“唤林…想什么呢?”
唤林木讷的回过神,他在想什么,他在想原来男人跟男人就是这么过一辈子的。
在别人看来晚年凄凉,可在唤林看来,黄爷爷大概跟这位爷爷,有别人体会不到的特别情感在。
生怕孙子是看了尸体没了魂,唤林奶奶在唤林身边坐下,搓了搓他冰冷的手,“你是不是吓着了?”
“没有…”唤林没什么精神。
奶奶不放心,琢磨找道士给唤林求道符才能安心。
唤林不知道他奶奶在想什么,反而没头没脑的问道,“奶奶,黄爷爷以后就一个人了。”
“哎…”奶奶神色悲凉,叹气都格外的苍白无力,“年轻还能说一个人,人老了没了伴儿…”
奶奶顿了顿,“有一种鸟啊,另一半没了就会绝食自杀,人老了没了伴儿,就像是这种鸟,活不长。”
什么鸟啊,什么人啊,唤林想不明白,他唯一听明白的就是,黄爷爷的老伴儿是个男人。
老人提起生死比年轻人看得淡,也看得透,“黄老头这个人,你说命不好,他还能遇到知心的人。”
怎样算命好,怎样又算命不好,黄爷爷能看着另一半走算不算幸运。
如果走的是黄爷爷,那那位爷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不是当地人,比起脾气古怪的黄老头来说,他在码头上生活会很困难。
萧瑟的气氛布满整个巷子,没人去关黄爷爷家,那盏将灭未灭的灯。
码头上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杨堪家的麻将馆更是流言蜚语的聚集地,看牌的打牌的,神色凝重,时不时感叹一句“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日月经年,码头上的旧人都在一个个老去,一个个死去。
程倩没料到会遇上这种,没留在杨堪家吃饭便走了,杨堪吃过饭后,才趿拉着鞋往唤林家走。
走到黄爷爷家门口,刻意往里多看了一眼,土房子的裂缝肉眼看见,黄泥巴由墙延伸到地面,相接处你分不清到底是地还是墙。
杨堪搓了搓脸,没再留心多看,朝唤林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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