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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我来自何处?”
“我又该去往哪里?”
白乐言在一个问题就硬生生被卡住了。
他是白乐言,他也可以是千千万万其他人中的一员。他不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很容易就被取代的。
他只是被丢弃的、不需要的孩子。
所以,在这惨淡世界,他需要很用力地去讨好别人,变成那个别人眼中应该成为的样子。
……
“她打了耳洞。”冷游坐在自己书桌上,缓缓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刚才见到李凌微时,对方耳朵上的耳饰。
小小的、细细的一根银针,要穿过耳朵,打出一条通道,然后在耳朵受伤的时候,需要纤维组织工作、结成一团凸起的疤痕的时候,占据那个通道。
银针成日都与血肉见面,自然而然便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伤了耳垂的凶手是它,它也做不出什么同情之举。
它超冷酷。
它超凶。
它是令人疼痛的凶器。
“她打了耳洞。”冷游又重复了一遍。
一句话说了两次,基本上话语中的情感是加深的,所带来的影响也是加倍的。
白乐言抱着一叠捡起来的草稿纸,站在那里不动了。然后,他就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然后呢?”
“她打了好多,两边各三个。”不知道她在打耳洞的时候在想些什么,疼痛感明显吗?或者说,原本就是为了疼痛感而去的吗?
“然后?”白乐言觉得自己奇怪的要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刨根到底究竟是想要问出什么样子的答案。
“我也想打。”冷游觉得自己需要疼痛感,需要哪种细微的、隐隐约约,但是绝对实际存在的疼痛感。
他需要有个什么物件儿,在他痴心妄想、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提醒他,“不要说出口,你喜欢白甜甜这件事情,一定不要说出口!做朋友啊,是最稳妥的,做室友啊,也是最长久不过的。何必要同捅破那层窗户纸,何必要让对方困扰?”
“我也想打。”冷游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自说自话,似乎是在坚定想法。耳洞是一直都会存在的,只要下定决心去打,便一直会存在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似乎已经摸到了那个小小的洞眼儿,疼得一激灵。白甜甜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我有一点点难过,只有一点点。
内心深处的情感,什么想要不管不顾告诉你有这种情感存在的自私啊,什么想要和你十指相扣在同一个被窝依偎一起的贪恋啊……
对不起,我把它们扼杀不了。
它们委委屈屈缩在角落,被我关在十层八层的落锁的箱子里,埋在内心深处。
可是再角落、再深处,它也还是存在的……
白乐言“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过来,他转身回到了自己书桌旁边,一下一下整理着散乱的草稿纸。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要去打耳洞,可以吗?”然而怎么可能把这种话说出来?
他有什么权利去禁止别人的念头?
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别人的动作?
是因为看到那个女孩子打了一串儿耳洞,所以才想去打的吗?
是因为……很好看吗?
所以才生出这样的念头?
白乐言喉头重重滚了一滚。
是因为对方很好看吗?
想要更贴近对方的审美,更贴近对方的模样?
之前那种违和感又席卷上了白乐言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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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饰就那么好看,那么吸引你?”最终白乐言问出口的,拐弯抹角的,变成了这么一句轻飘飘、飘在空中,不着地的话。
“哈?”因为这句话,冷游回归人间,带着些生气、冒火的情感。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甚至把椅子撞得倾斜了。他就是时不时发疯的怪物,自己不好过,便也让别人不得安生——这个别人,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除了自己”,而是单指白乐言。
白甜甜同学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这辈子遇到了他这么一个玩意儿——遇到了这样一个在背地里意淫他,表面上又神经兮兮的室友。
“对……耳饰好看……”发疯似的猛然站起来,又可笑的瑟瑟坐下。
现下,冷游觉得自己是必须要去打个耳洞出来了。
“那你有看上的耳饰吗?”白乐言索性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冷游旁边,“一起选选?”
冷游顿了顿,决定在这一秒他不喜欢白甜甜了,下一秒再喜欢回来!
这个人怎么这样子?逼着他要打耳洞,打耳洞超疼的啊!要是喜欢,自己去不就行了!
心里恶念一起,冷游看耳饰的风格便愈加暗黑与哥特。最初还是普普通通十字架,后面便开始看不那么普通的十字架。
普通的十字架是在十字架顶端连了耳钩,挂在耳垂上便是平面的。
不那么普通的十字架是像一把利刃,直接插进耳垂,立体感让人觉得生疼似的爽。
自虐时候也挺爽的那种爽。
于是,冷游便一路不回头的奔向愈来愈诡异风格的耳饰。
白乐言也没有和冷游并排坐下,他的椅子在冷游侧后方,可以让他的胳膊很舒服的搭在冷游椅子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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