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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僵持终将结束,如同战争一般,但结束号角吹起比他料想的要早,在连燕发烧的第二天上午,沈平格早早宣告投降,他疲惫地垂下眼睫,说:“你跟我去打个吊针,我和你分手。”
连燕瘦得厉害,眼眶仍是红的,脸色发青,疾病好像将他浸泡完全,他茫然地看着沈平格好久,才反应过来,讷讷地点点头,乖顺搭上沈平格递过来的手,任由沈平格将他搂住,沈平格抱他抱得很紧,近乎让他喘不过气,但连燕不介意窒息,他靠在温热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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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他跟着沈平格去打吊瓶,连燕不肯放下行李箱,打吊瓶的时候手还拉着行李箱。
,怎么也不肯放手——他们大概是为数不多带着行李来看病的人,
四周是瘆人的白,又像刚停的雪,沈平格说:“每天来打两次吊瓶,费用我交了,来打一星期应该就能好了,药也按时吃。”
连燕轻轻点头。
“现在还难受吗?”沈平格侧目看着他。
连燕摇头,朝他笑了笑。
送来稍晚,连燕的发烧有些严重,但所幸没导致肺部疾病,他们之间没有过多交流,吊瓶里透明的液体朝下淌,流进身体里,连燕开始在心里唱《玻璃之情》,他不喜欢《红》,但因为沈平格,他开始喜欢张国荣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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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像皱纸轻薄
撕开了都不觉
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随时有块玻璃破碎堕地”
融化的冰凉玻璃流进他的体内,降解热度,虽然仍在发烧,但连燕却是在笑,盯着那个吊瓶,盼着时间再长点。两个小时,玻璃也消失殆尽了,护士来将针拔出,沈平格帮他按着,谁也没说松手,直到连燕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递到沈平格面前。
-哥哥会恨我吗?
沈平格只是问他:“你总该告诉我你去哪儿。”
连燕在心里想,我去死。但还是手机上打字,把最后的坦诚留给沈平格:我妈妈来找我了,我以后和她一起住。她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沈平格猛地看向他,吃惊又不可思议,似乎还想说话,劝阻或者责怪,但嘴唇动了动,却仍是什么都没问。用什么身份问?似乎什么身份都不再妥当,他松开了连燕的手,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连燕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也摇晃站起来,攥紧了行李箱拉杆,狠狠心,慢慢拉着行李箱,吃力地掠过了沈平格。
身后响起沈平格的声音。
“再见。”
连燕在心里说:再见。
但他心里还在唱。
“一生人不只一伴侣
你会记得我是谁
犹如偶尔想起过气玩具
我抱住过哪怕失去
早想到玻璃很易碎”
他们的告别很简单,好像只是出门逛个超市,晚饭前就会回来,又像是高中生活时上学快迟到时,在鸟鸣中的告别。但彼此也都知道,“再见”或许难再见。
雪停了,开始融化了,如春天来临前的征兆。金色光折射雪水,麻雀跳跃,这一切都是美好的代名词,连燕觉得自己需要在这个中午睡个午觉,他奔赴在去午睡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这首歌真的好搭…我好喜欢这首歌,还很喜欢张国荣的《偷情》。不过用在这儿不太合适哈哈。
破镜了,接下来就可以慢慢圆了,下一卷写完就可以完结了!!!!
第116章
连燕再次失眠了。
尽管他已经学会怎么和失眠友好相处,但睁着眼睛徒劳望着外面的黑夜未免无趣。现在是七月份,被子缠得太紧,带来仿佛窒息的热度,连燕手伸出被子外,按开了手机的亮屏键,熟练地找到微博。
从上年的十一月,到现在的七月份,已然过去了八个月。
这八个月,每一天只是单调死板的重复,规整地划分为那么几个部分——吃饭、写滥情庸俗文字、天昏地暗的睡觉与写微博。
没有上学的存在。二月份开学的时候要交学费,连燕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得到知识于他而言也不重要,他不需要靠着知识获得全新的生命,垃圾并不需要更新版本。
他想直接办理辍学,这也是徐梅想看到的。但班主任找他谈了,在一个阴天的下午,劝他休学,而不是辍学。
“现在的社会,你要是没点文凭,高中都没毕业,那太难走了,”班主任说,“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放弃,但我仍觉得惋惜。如果可以,休学对你而言是更好的选择,你可以再回来,继续读书。”
于是连燕申请了两年的休学,只是为了给班主任一个交代而已。
从沈家出来,并不是一个适当的选择,尽管攒的零花钱很多——一万多元,但比起遗产来仍是九牛一毛,称得上是穷得叮当响。徐梅笑脸迎他进门,得知他没带遗产来,几乎瞬间变了脸,脸庞扭曲几下,狠狠剜他一眼。
徐梅的现任老公叫孟汉文,孟汉文生得瘦弱,要隔一天做一天透析。徐梅尽管对连燕心存怨怼,却也无法真正做什么,做透析的时候,还要腆着脸,问他要钱。
而连燕似乎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力,连燕忘记上次笑的时间,情绪几乎没有波动,只是空白地过着每一天,用杂事把时间全部填充,避免想起沈平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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