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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如此,皇甫断在尊贵、极富正气的身份背后,还有着这样残虐阶下之囚的手段,而嵬戾即使双肩被穿透,眼中透着的依然是近乎执拗的赤诚。
嵬戾的人生极为简单,生他的父母几乎不养他,只留了一片后山和一个老仆让他自生自灭,他已经忘了父母的样子,甚至他从后山出来之后发现幽冥谷被屠尽,他都一时间认不出哪具尸体是他父母的——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死的那些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嵬戾从小没有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他根本不知道要为这些人的死而悲伤。
但多年照顾他的老仆的死,他却无法无动于衷。当他救回哑女、听她用无限悲戚和怨恨的声音表情告诉嵬戾她要去天穹派复仇的时候,嵬戾从出生以来都一直随波逐流、可有可无的心第一次被一个明确的目标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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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了哑女是导致幽冥谷被屠的罪魁祸首之一,即使知道了哑女骗了他,对于嵬戾来说,这些都是他不想、不愿承认的事实,他孩子气的选择不去承认,依然执拗地打算执行那个执拗的目标,即使身陷囹吾也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
嵬戾的单纯赤忱和皇甫断的表里不一形成了强烈对比,在这场戏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场戏拍了很多遍,饰演皇甫断的钱国俊需要在有限的地牢空间里不停踱步,时而对嵬戾进行折磨。
“你所有的走位,最后在镜头里要形成的都是一个圆,你是在画地为牢,”文吉勋耐心地给钱国俊讲着戏,“虽然这个场景的两个人里面你是自由的那个,但在内心里你已经把自己牢牢困死太久,你对嵬戾使用的所有手段,其实都是你的自虐倾向在作祟,所有的这些力道,你都是对着你自己在作用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钱国俊一边喝水一边点头,看眼神显然还在思考。文吉勋又转向容意:“你虽然被吊在那里不能动,但你的力道是很有张力的。刚才你是清澈有余,力道不足,要记住你最清澈的状态要留给哑女。”
再次开拍之后,两人的状态都有所调整。皇甫断几乎已经用尽手段,却还是没有办法逼问出天穹剑的下落,这几乎成了他这个加害者的困兽之斗。而嵬戾则冷硬得像一块玄铁,刑具加身时嵬戾的身体上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特殊的灯光使他这具遍体鳞伤、皮开肉绽的身体散发出异样的魅力,曲海遥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即使隔得老远他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气场与气场相互碰撞的较量。
这一镜总算结束,文吉勋看上去满意了,下面还要拍摄另一个机位。化妆师上来给演员补妆,这时候文导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曲海遥:“感觉怎么样?”
曲海遥:“???”
还好他只是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抓了抓头,干笑了两声道:“感觉……感觉到了压力。”
文吉勋笑了起来:“你第一次上戏,有压力很正常。这样,你先去做造型,他们拍完之后你就走一镜。”
第14章
曲海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呆然问道:“现、现在吗?”
“不然呢。”文吉勋没有多说,直接打发他去做造型,然后自己投入了拍摄。
……还真是难以形容曲海遥这时候的感受,就像一把八十米的大刀咔地一声就往他头上砍下来了。曲海遥欲哭无泪,但也不可能拒绝,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化妆间了。
做造型的时候曲海遥脑子一片乱麻。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文导让他现在去试戏,刚才嵬戾那个受刑的造型做的时间比预期要长不少,如果拍摄进度慢的话,地牢里的戏很可能要拍上三天,也就是说这个造型要做三次,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文吉勋是想今天让曲海遥熟悉一下,尽量跟上拍摄节奏和状态,毕竟他进组晚,也是第一次拍电影。当然如果能把曲海遥的镜头在今天也全部拍完就更好了,说不定明天就能把地牢戏结束,继续拍下面的戏份。
可知道是知道,这么快就要被赶鸭子上架,曲海遥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用仅有的理智回忆了一下剧本,皇甫玉华在地牢的戏并不多,只有一场偷听戏,以及一场和嵬戾的对手戏。偷听戏就是他试镜的时候得到试镜老师们一致认可的那一场,说起来算是皇甫玉华的戏里最难的一场了。
但是跟和嵬戾的对手戏一比,曲海遥就根本不把“最难的一场戏”放在心上了,容意那神明附体一样的状态简直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他相当害怕接不住容意的戏,在容意面前丢脸。曲海遥对天发誓他在别的大神面前绝对没有这么怂,哪怕是文导,曲海遥都觉得被骂得狗血喷头也是挺正常、挺能接受的。
但就是容意,曲海遥实在无法用平常心应对,一看到容意,曲海遥就克制不住地想起自己各种黑历史,醉酒发疯也好、刘家仁也罢,都是大写的不堪回首。
简直丢死个人……曲海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贾俊在他旁边拼命地扇扇子,生怕他在这快入寒的天气里渗出一头冷汗,生生把刚化好的妆给弄花了。
曲海遥的试戏被安排在今天通告单上的戏都拍完之后。容意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一边调整状态一边听着文导给他们俩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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