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陆任屿一怔,思绪不由自主地被牵扯回当年。
这么一说,他跟陈非凡竟然认识十多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那年他本科濒临毕业,家里催他考研,奈何陆任屿书香门第出身,本人又是个一等一的学霸, 却一点都不喜欢读书。
他的爱好和所有平凡的年轻人一样——喝酒、撸串、游戏、网聊;当然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说,他是个Gay。
年轻人最是自命不凡,小众的属性能让一些人走到一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他也有,他在网上有一群南方的弯男朋友。大三那个暑假陆任屿被家里逼着考研,抵抗的情绪一起来,看什么都不顺眼,玩游戏都不在状态。朋友一问,他便将很自然地将烦心事说了。
朋友说:“理论上考研是件好事,再说你父母都是高知,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要不反正最近放假,你来南方玩一阵散散心?说不定回去就有新的想法了。”
陆任屿心想理是这么个理,他这帮朋友认识很多年,彼此交换过照片电话家庭住址,就是没见过面。
只是要飞南方开销不小,他手头虽然有存下的生活费,却不太够,见网友这种事也没法拿去管他的高知父母要钱。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听说他要来,几个哥们儿一合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给他众筹了一张机票。
陆任屿找了个调研学习的借口开溜,去火车站的半道上麻烦司机变了道,直奔机场。
一飞三小时落地,有空的兄弟跑来接他,虽然大家都是基佬,倒也没谁当“照骗”,本人和照片相差不大,感情好像也没受影响。
简单来说,网友见面没有“见光死”。
到下班时间,没空的兄弟也跑来了,一群男人凑在一起没事干,上网嫌无聊,便有人提议去喝酒。
陆任屿说行——反正他本来就是来散心的,自然是怎么空虚怎么折腾就怎么玩,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最适合释放没由来的躁动。
于是他们就去了。
灯红酒绿的场子连成片,熟门熟路的本地人摸到自己常去的地方,进门一看全是熟人,招呼先打了一轮。一行人里就陆任屿一个人状况外,他扯了扯衬衣的领口,安静坐到卡座上,视线冷淡。
所有人都跟隔壁那个卡座上一个笑得一脸薄情寡性的瘦削男人打过招呼才各自入座,仿佛他是什么大明星似的。陆任屿下意识地看过去,才发现那人长得意外对他胃口。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性向的了,好像从小就会在看电视的时候更多的关注男角色而非女角色,那张浮着一层醉笑的脸看过来,双目对上的瞬间,陆任屿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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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兄弟们跟遇见的熟人打完招呼纷纷回来了,倒是没人冷落他,不过陆任屿自己有点好奇,便抓着身边的朋友问那是谁。
“哦,他啊?就咱们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陈非凡呗。”
这个名字,陆任屿曾经听他们闲聊时提起过,说本地夜场有个传奇选手,常去夜店的一帮子人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像他们这种偶尔去泡一次吧的,几乎每次去都能看见他在喝。
此人可能是被酒精浇灌出来的,肉/体十分浪/荡——往沙发上一瘫就能睡到天亮,胳膊一伸就能随便揽个小鲜肉去过夜,乃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精神支持者。
哦,这样。
陆任屿收回视线。
虽然他不满父母对他管辖甚多,但耳濡目染,也确实看不上私生活过于混乱的选手。
尽管那张脸确实对他胃口……罢了,脸而已。
眼皮子一垂,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跟朋友们喝了起来。喝喝聊聊跳跳舞,一晃过去三小时,他感觉闷热,扯了扯衣领,将衬衣最顶上那颗纽扣松开,起身去厕所。
酒吧的厕所是不分性别的,一间进一个人,剩下的人就在外面排队。陆任屿走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现陈非凡正靠在过道的墙上边等厕所边打电话。
他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爱好,只不过这地方的构造让他不得不听见了几句,隐约是什么“老头子不可能同意”,“开酒吧”之类的车轱辘话。
对话内容听起来像个正经的准备创业人士,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乍一看,他觉得陈非凡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
他在烦心不想考研,人家已经在琢磨着赚钱了。
一个浪/荡公子若是正经考虑过事业问题,那么其身上所有的“看似不靠谱”都会成为伪装,陆任屿不免对此人有些改观,心道传言大概不可尽信。
然而下一秒,陈非凡挂了电话,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凉薄带笑的视线瞥扫过来,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陆任屿眉头一簇,回视过去,指尖指着自己:“你说我?”
“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么。”陈非凡眯起眼笑。
陆任屿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被挤得歪斜的黑色紧身T恤瞥过一眼,嘲道:“自己穿成这样好意思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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