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养崽失败后 作者:浪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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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没选择打开,而是如释重负地转了个身,倚在架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他曾经以为自己陪不了萧让很久,他不想别离的时候太难堪太放不下,所以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对萧让有半点逾越之想,维系表面上的君臣就够了。
进一万步想,他不可能像其他坠入爱河的鸳鸯许诺永远,退一万步想,萧让不喜欢他,萧让只是把他当相父。
他们间隔着太多。
越想越清醒,一开始心还有些不甘心的疼,后来就渐渐归于沉寂,就像这架子上的一件件物什,久而久之就落了灰,就像那萧让送他的泥塑,被岁月腐蚀发黄。
他一再压抑掩藏,到了最后,竟像庄周梦蝶般,他也分不清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没有喜欢过萧让了。
理智告诉他不喜欢,潜意识却在时不时背叛他。
云歇白日看到那誊写的诏书时,却觉得仿佛有一双手,将他心上那些落的灰都一一轻柔地揩去。
一颗心澄明晶莹,剧烈跳动。
明明焕发生机,却又裹挟着巨大的惶恐,因未知而惶恐。
一阵闷闷的沉默,云歇不愿自己久溺其中,在寂静无声的密室里骂了声:“老子好怕。”
这个时候有酒就好了,可他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逼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知道萧让喜欢他比知道自己怀孕还可怕。
他不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人教他,他也没可参考的对象,他活了二十七年,对自己未来的理智规划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缓慢向前行进的马车倏然脱缰了,原来的道路上鸡飞蛋打、一片狼藉,横冲直撞能杀出一条路来么?
暗恋好像很简单,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暗地里做什么纯看自己高兴,又自由又随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没有期待,不求回应回报,所以也没有惶恐。
密室封闭,云歇听着周围淡淡涟漪般的回音,脸黑了黑。
“老子好怕”这声回荡了许久,嘲笑够了云歇,才归于沉寂。
云歇又呆了会儿,替自己尘封多年的心解封松松气,去边上挑了灯火,于黑暗中回望一眼希望般的满地金光,走了出去。
-
萧让发现自从他剖白自己后,云歇开始躲着他,对他更好了,似乎是想努力弥补什么,却也更客气。
萧让半点没被他这态度伤到,毕竟他只是想让云歇知道而已,想,便做了。
喜欢一个人就该昭告天下。
又一日下朝,萧让眼见着云歇恭敬地朝他欠身,然后和傅珏有说有笑的离去,暗暗磨牙。
这么多双眼看着,他连堵人都麻烦。
等云歇走后,萧让沉着脸吩咐承禄:“备轿。”
承禄不明白,问:“陛下这是去哪儿?”
“云府。”
承禄欲言又止:“陛下若是登门拜访,相国定是恰好不在。”
“朕知道,做你的去。”萧让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微挑了挑嘴角。
……
马车就要停在云府门口,倏然停了下来,云歇听车夫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敢把轿子停在丞相府门口挡道?!”
云歇呵斥了声,车夫立即在幕帘外赔笑:“小的一时性急,口无遮拦,还请相国恕罪,小的这就下去看看是何状况。”
云歇微颔首,懒懒掀帘朝外望去。
那顶停在他府邸门口的轿子极不起眼。
车夫倨傲凌人地甩帘进轿,几十秒后白着一张脸出来,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哆嗦着唇对云歇道:“小的无能,还请——”
云歇稍显不耐地蹙眉:“我去会他。”
行色匆匆的众人纷纷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云歇教养极好地轻掀帘进去,散漫的目光正好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萧让对上。
轿子里逼仄异常,云歇低着头,他人面无表情时显得极冷淡,上挑的桃花眼总给人居高临下的错觉,现在被他这么看着的是皇帝。
萧让微微一笑,眉目生俊,贵不可言。
云歇心下一慌,转身欲出,因为动作太急,眼看就要踉跄,萧让眼疾手快将他往身前这边一带,云歇便扑了个满怀。
萧让扣着他的腰防止他滑下去,云歇下巴抵在他颈窝,震惊地瞪大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歇忙起身,抬头的刹那,额头却撞上了萧让下巴,顿时尴尬到脸红,偏偏头顶萧让还低笑了两声,落在云歇耳朵里,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逼仄的轿子里,气氛微微有些暧味。
萧让把人扶起,道:“相父,你在躲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语气却不生硬,反倒极柔极温和,像是怕把人吓跑。
云歇道了声谢,堪堪站稳,暗恨这轿子太小,他既进来了,便不好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有。”
“你生气了。”
云歇能感觉到萧让正审视自己,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没有生气。”
“那为何躲我?可是那诏书冒犯了相父?”
萧让一提那诏书,云歇只觉心尖发烫,面色却不改,冷声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想不开,他想慢慢想。
“陛下找微臣,可有要事?”
萧让听着这疏离的称谓,轻嗤了声,望他:“没要事便不能来?”
“微臣并非此意——”
云歇话音未落,萧让打断,眼底藏着几分笑意:“想见你算不算要事?”
这样亲昵地爱侣间才会说的话,却被萧让这样淡然自若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云歇怔了下,呼吸有点乱,心比呼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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