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糖+番外 作者:许从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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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还不是怕你疼么!”戚野伸手把墩布扔出去,一边低吼,一边往他嘴里塞了瓣橘肉,“小祖宗身体多金贵!别人碰一根头发丝,我都能直接撸袖子上去干一架!你自己把自己咬成秃噜玉米,还不许我生个闷气,你讲点道理行不行?17个小时24分58秒前还抱着我胳膊啃不撒手,结果睡一晚就爱答不理,扔在旁边当摆设了?那只死狗崽子你倒是抱得欢!等哪天你一不留神,我就把它炖了吃肉,你给我等着的……”
发完一顿火,戚野冷哼了两声,还嫌不够,越想越气,随手把橘子皮扔到墩布身上,留下又大又甜的橘子,剩下小的苦巴巴的一个接一个砸过去。
墩布哀嚎一声,躲闪不及,偏偏戚野还百发百中,最终夹着尾巴,一路低吠着落荒而逃。
池先声安静地听戚野喋喋不休,一口气吼完一大段话,嘴里的橘肉一瓣接着一瓣。看戚野欺负墩布,一口气要把怒气撒尽,面子找回来似的,之后砸中一下,转过头眼角瞥一眼他。
“其实我这是在训练狗崽子的灵活能力,以前我俩经常一扔一捡,它玩得特别开心,那时候吧,还算能带出去走一圈,虽然傻了吧唧的。”戚野睁着眼睛说瞎话,连夸带损,“但是现在根本完蛋了,一点不能看,长得跟个鸟啄了的野猪似的,智商跟单细胞的巨型草履虫一样。得亏我这是橘子,万一哪年冬天,天上掉下来点冰雹,谁也挨不着,就它,专门往冰雹底下跑,一砸一个准,要是下得大些,那可就惨了,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墩布会不会死不瞑目池先声不知道,但戚野死不要脸他是看出了。
升起卷帘,戚野扑鲁两下粘在裤腿上白色的橘子脉络,站起身,沐浴在从天窗倾泻而下的日光中,明亮得移不开视线,耀眼的,温暖的,富有光泽以及朝气。
戚野张开双臂与肩膀齐平,手肘往回弯,做出一个大大的拥抱动作,声音深沉浑厚:“池黏黏!赶紧起床!跟帅气的男朋友去约会!”
仿佛瞬间被惊醒,他眨了一下眼,快速低下头,应了一声。
浅灰色的被罩洇开一个更深一色的小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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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葬礼
葬礼
放下手臂,戚野弯腰蹲身,一手抬起池先声下颌,指腹擦过眼角,眉头紧皱,习惯性提起唇角,“我还没开始欺负你,怎么就掉金豆豆了?不想出去也行,在阁楼上猫着,累不着晒不着,也挺好。”
“不是……”
沉默了一会儿,池先声垂下目光,攥着被角,指尖微微泛白,紧了紧,又慢慢松开,抬起头,用着和池歌相似的语气,轻声解释:“我母亲……去世了。”
戚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张了张口,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只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他的背,脑袋枕在肩膀上,隔着两层薄薄的衣布,体温高得发烫,以及通过身体感受到的心跳沉沉的跃动声。
僵直的背部逐渐放松,变得柔软,他喜欢戚野,喜欢戚野安抚人的模样。
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别那么难过,如果母亲在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人之常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生活还要继续,坚强振作起来”和“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比人间幸福”……此类的话,他都不想听。
语言苍白无力,寡淡又冷漠。半个字都不需要说,只要静静陪他待一会儿就好,胜过千言万语。
举行葬礼,开具死亡证明,注销户口,安排火化,寄存骨灰盒,寻找墓地……母亲的身后事全部由池歌一手操办。
他只去参加第一项——葬礼。
下车前,戚野抬手折起他翘起的后衣领,一脸苦大仇深,“以后少穿黑色的衣服。”
把设计成卷边造型的袖口翻开,遮住腕表和微微突起的腕骨,池先声才觉得舒服点。
扭头瞥了一眼跟自己同款西装,色系铁灰,并且露出一小段手臂,只觉成熟稳重的戚野,他悲伤不已,“我知道我矮,我小,我丑,你闭嘴。”
“我不嫌弃你。”戚野轻笑,捏了捏他藏在袖口下的手腕,肤色莹白,像南迦巴瓦峰洒下日光时绵绵长长的苍茫雪山,和黑到极致西服相撞,是两个极端。
惊鸿一瞥,刻进骨肉,融入血液,此后再也无法忘记。见到其它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敢多看一眼,只觉得糟蹋了这个颜色,没有人比他家小祖宗穿在身上更显惊艳,没有人。
皱着脸望了戚野两眼,咻地一下,池先声双手藏在年糕兔肚子下面,别以为他真不知道戚野打得什么主意。
“很厉害啊黏黏,会读心术?”戚野慢慢地挑起一侧眉毛,若有所思,“说说看,我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知不觉中把话说出来了,差点咬到舌头,鬼才知道那堆黄色废料。
他把自己气得憋红了脸,气喘吁吁,年糕兔重重砸到戚野头上,夺门而出,话音消散在空气中,“戚野大笨蛋!”
来吊唁的人大多是母亲生前的学生和同事,下了车,他脸上的情绪全然收起,眉眼淡淡,无悲无喜,视线不曾在过往人群中多停留一秒,或哀愁、或含泪、或泣不成声的人却纷纷避让,身后传来细小的交谈声。
“他是沈教授的小儿子……”
“啊?亲生的吗?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
“就是,妈妈死了,做儿子的连滴眼泪也不流,太冷血了吧,我只听过沈教授几节课,听闻因病去世都难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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