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s:
景良立刻说:“这不是糖,这是酒水巧克力,哎,你真的太没有见识了。”
程楼之想起来了,那时候有人招安,他听了景良的话,带着自己的手下投了兵,人家给了他一个县保安队队长的职位,他有了钱,立刻给自己造了两进两出的大院子。
他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所以心里除了高兴就只有高兴。
如今他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回想那个时候,确实太“土老帽”了。
那座两进两出的院子,他满打满算就只住了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卢沟桥事变,全国开始了全面抗战,从那以后颠簸流离变成了常态,期间不是没有过过好日子,景良口里的洋楼、红酒、西餐、西装他都一一体验过,可是临死前,能想起来的,依旧是那座青砖院子。
砖是他亲手选出来的,地基是他亲自监督的,大半夜的,他不许工人睡,他也不睡,搬了个凳子坐在工地旁边,亲眼看着这座房子立起来,然后厚着脸皮邀请景良住进来,景良口中嫌弃着,可是安安分分的跟着他在那座“土的要死”的房子里住了三个月。
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三个月,像梦一样。
景良穿着一身笔挺的黄色呢子大衣,站在房间中央,农村还没有电灯,屋子里只有一根白色蜡烛充当照明工具。
军帽扣在头上,在他脸上投下重重的一道阴影,勤务兵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露在亮处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鼓起勇气再次劝阻:“参谋长,您就先睡一会儿吧,都两天没有合眼了,明天还得赶去蒙古和张团长他们混合,路上颠簸,身体怎么受的了?您别忘了,您还在发烧呢。”
景良没有理他,神色有些恍惚,盯着远处渐渐暗下去的天边,末了,问道:“还是没消息吗?”
勤务兵没敢接话,派出去的人都有三批了,可是翻了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找见,这天寒地冻的,两天一夜,太多意外了。
景良苦笑一声:“老东西,土匪出身,倒是很会躲。”
勤务兵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现处位置在一所大山深处的村庄里,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入了夜,除了他们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几天前,他们本来应该踏上了去蒙古的道路,结果程楼之兵败的消息传来时,景良一下子疯了,冒着被处军令状的危险,也要命手下的人去找程楼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张团长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的催,景良先前看了几封,后来连看都不看了。
手下的小兵战战兢兢传话:“团长说您要是再帮着敌人,他就不念旧情啦!”
思到此处,景良突然心想:“如果老程死了,我要这些名利有什么用?父母亲的仇已经报了,除了老程,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让我可留恋的了。”
推荐浏览: 每周好书推荐|
看耽美 | https://www.kandanmei.com/
其实也不对,他留恋的东西很多,他喜欢时髦的衣服,喜欢看电影,天气好的时候喜欢开着汽车去海边,还喜欢逛公园,可是这一切如果让他一个人去玩,那么他实在没有心思去。
勤务兵眼看着刚才还忧愁的景参谋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理好□□,拔腿就要往外走,他心生出不好的预感,慌忙跟上去:“参谋长,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景良从院子一角牵出一匹马:“我去找他。”
“这怎么行?”勤务兵快要哭出来了,拽住马绳,不让他走:“参谋长,您别闹了,您怎么找他呀,黑灯瞎火的,您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景良不耐烦的夺过绳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让开!”
勤务兵不过是个十五岁大的孩子,抹着眼泪不知道该不该让开,身边的人都被派出去找人去了,他想找人帮忙都不知道找谁。
景良见他磨磨蹭蹭不肯让开,便一鞭子抽下去,抽的勤务兵一个激灵,怕痛让开了,他一扬绳子,马儿得了指令,甩开蹄子,载着他跑了出去。
……
就这样,乔海饰演的景良在废弃的铁路旁边找到了程楼之的时候,程楼之已经冻成了铁疙瘩,没有知觉,景良孤身前来,除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知道他的路线,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费了很大力气,都没法让程楼之上到马上去,只好脱下衣服,紧紧的裹住两个人,企图让自己的体温能让对方恢复知觉。
夜愈深,温度越低,厚重的呢子大衣也抵挡不住寒风的入侵,景良心里着急的不行,不知道要等多久自己的人才会找到这里。
好在程楼之恢复了神智,他看着景良,有些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睛。
景良眼睛里噙着泪,脸上带着笑意:“老程,惊喜不惊喜?”
程楼之虚弱的抬起手,掐了一下景良的脸,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像是摸了一下,景良忍住泪,他不是没有见过程楼之狼狈可怜的样子,可是没有哪次比这次让他后怕。
万一他听了勤务兵的话,早早睡了怎么办?万一他没有找到他怎么办?万一他找到了他,他却被冻死了怎么办?
……
战乱年代,太多的万一,稍有差错,就是天人永隔。
程楼之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连日的干渴让他的喉咙动一下就火辣辣的疼,景良按住他,不让他说话:“老程,别高兴太早了,我出来时没带人,咱俩要是今晚回不去了,估计要冻死在这荒郊野外,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了,不对,咱俩做个伴,不算孤魂。”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