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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啊。”杨帆想了一会,说自己还没想好,反问余温,将来做什么?
“我想当记者。”
“为什么啊。”
“不知道,就是想当,觉得不错。”
“行,那就去呗,说不定我将来还能给你扛摄像机呢。”
夜里,两人都以为互相睡了,各自想着自己的心头事。余温想当记者,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日,余温从图书馆里看到一本被翻得页脚都发卷的书,本想看看书名,没想到看着看着就迷了进去,里面有一题目,十分拗口,却让余温看了一遍有一遍,《花喇子模信使问题》,如果事情不报道,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余温看着自己手中的笔,有限的人生阅历中,能想到的为弱势群体发声的职业,就只有记者了,对,就是记者了,写完东西就能发表,看的人越多,说服的人越多,被了解的可能性就越大,想着这里,余温激动的恨不得赶紧上完学到报社上班。
十几年后,三十多的余温写了很多报道,但都躲在书橱最犄角旮旯处,毕竟当时才十九岁的他还不知道,杨帆获奖的电影不能从电影院观看不是因为杨帆不够名气,就像自己十几年后发不出的作品,不是因为自己写的不好。
余温看着压在手里的评论稿,总会想起自己看那本被翻烂的书的那天下午,那时的自己怎么那么傻,想到什么就以为会发生什么,妄想着用一支笔改变整个世界,那天下午,究竟是抽的什么疯,究竟是谁给自己的一腔热血,满眼向往。
杨帆也在想自己的事情,长大后想做什么?杨帆想当演员,但他没有告诉余温,毕竟如果日后真的做了演员,一走就是半年,余温定然不会同意。杨帆喜欢演戏,仔细揣摩别人的心理,进驻到另一个人的灵魂,借助自己的□□把他演活,杨帆时常在剧场一看就是一下午,看着别人对着摄影机调动着丰富的面部表情,传达不同的情绪,杨帆也在心里暗暗记住,找个没人的角落自己琢磨。
厉文轩告诉杨帆,演戏是一种天赋,别看有人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他就是有感知他人心理情绪的能力,杨帆总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当然,杨帆喜欢当演员,不仅仅因为这个,他在剧场还看到了万人簇拥的明星,在一群人的尖叫呐喊中走进酒店,住在最高层,杨帆不喜欢那些名气,但能有这么高名气的人,应该能挣不少钱吧,有了钱,遇到事情就不用愁了吧。
杨帆想当演员,他不会告诉余温的。接着来的一年半,他要陪着余温在学校里度过自己最后的学生时代,长大带给杨帆的惊慌越来越大,一旦想到厉文轩当时说的话,杨帆心里就没了着落,尤其是余温开心的和杨帆讨论将来去哪个城市上学,做什么工作时,杨帆一点也不能感受到余温的欣喜,反而看不到一点未来的亮光,满是忧虑。
杨帆常常在想,余温比自己大两岁,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问题呢,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和乐观,如果自己婉转的把厉文轩的话告诉余温,会不会影响余温的好心情。
夜里,余温以为杨帆睡了,悄悄的把手伸过去,攥紧杨帆的手,杨帆有点惊讶,原来余温也没有睡下,杨帆把手抽出来,十指滑进余温的手缝里,也使劲的攥了攥,这下该轮到余温惊讶了。
余温杨帆感受到彼此手心的温度,还有被人坚定选择的态度,叫人觉得万物都值得。
大年三十早上,杨帆余温起个大早,拿着竹竿去贴对联。杨帆的记忆里,小时候总共贴过两次对联,自己来这里的那一年,因为爸爸走的原因,三年不能贴对联,等到能贴对联了,贴了两次,爷爷也走了,打那之后,杨帆就再也没有贴过对联,家都没了,想贴也找不到地方。
余温的对于春联的记忆和杨帆一样,也是仅有的两次,余温还记得三十那天,杨帆爷爷喊两小只起床。三人费劲的贴对联的场景,爷爷腿疼站不起来,杨帆余温又太矮,踩着凳子都碰不到屋檐,只要拿着竹竿,小心翼翼的顶着对联往上戳,粘歪了趁着面糊没干扯下来继续粘,一个早上下来,脑子里一直挂着爷爷“歪了歪了”的指挥声,贴完对联低头的那一刻,脖子酸,腰疼,爷爷还要来上一句:“小孩那有什么腰啊,净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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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老板留下一沓子对联,嘱咐余温大年三十贴好,贴的板正一点,余温拿着竹竿走到饭店前门时,发现自己根本用不到竹竿,踩着小板凳就能贴上。
杨帆在底下递胶带,余温踩在板凳上喊杨帆:“快看啊。”说着自己踮脚伸手碰到了饭店的门顶,对着杨帆嘚瑟的挑挑眉。
“我比你小两岁,比你矮怎么了,你在戳我难受处,我就骂你了啊,你比我大,还跟我一块上学,嘚瑟什么?”
“大哥,有点数没,小时侯你挨欺负,我不跟你一块上学,你就被欺负死了。”
“放屁,我什么时候挨欺负了,你脑子记得什么破事,你自己挨欺负吧。”
“我上那知道去,谁手上有疤谁知道。”余温说着伸手接过杨帆的胶带。
“余温,你低头看看。”
余温低头看到自己的小板凳周围被摆了一圈的小划炮,杨帆在余温低头的那一刻,点燃了一个,其余跟着炸了起来,威力不大,但声音不小,留下余温在板凳上啊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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