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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汤执,好似有些迟疑,像忖量了一番,才试探着问:“我听说,可渝是以死相逼,她哥哥才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汤执盯着她,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轻蹙眉头,叹了口气:“她哥哥就是这样,有时候不太通情理。连自己的婚姻,也能当作讨欢心的筹码,何况妹妹的呢。”
汤执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她或许是会错了意,又问汤执:“他把你带在身边,也没让你接触什么生意上的事吧?”
汤执想了想,再对她点点头,她便说:“那你每天都干什么呢?”
“待在酒店,”汤执顺着她说,“或者等在外面。”
徐太太做出惋惜的模样,又静了下来。
半晌,她告诉汤执:“小汤,舅妈老实跟你说几句,你别太往心里去。我听说,上次徐升去看了你母亲一次,她就把遗嘱改了,将原来给可渝的一半股份,也给了徐升。”
汤执和她对视了一眼,动了动嘴唇,说:“是么。”
“我不知道。”汤执说得慢吞吞的,向她透露出了一丝无助。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汤执,接着道:“可是茵茵生前,我去看她,她明明总说最大的遗憾,就是可渝,要多给可渝留点东西。”
徐太太双眼皮很深,但眼皮有些下塌,让她显出少许老态。
她的声音很柔滑,带着人近中年的沙质。也许是灵堂太幽暗,烛光太摇曳,汤执听着听着,开始走神。
“……也不知道可渝究竟是怎么出的事,”她忽然转了话题,眉头又皱紧了些,沉吟着暗示,“徐升那个助理,倒是又伤得不重。”
汤执心里没有什么感觉,装作纯真又难过地对徐太太道:“好像是因为可渝没系安全带。”
徐太太看了汤执一会儿,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小汤,你刚大学毕业,没接触过太多社会。你哥哥这个人……你还是要留点心眼,就当是为了可渝。”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中写着的全是为汤执好,叫人不得不信服。
不过汤执停顿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徐升。
汤执“嗯”了一声,她又抬起手,按着汤执的肩膀,轻轻地抚摸着,像一个慈母安慰她的孩子。
然而汤执很难接受这一类肢体碰触,她抚摸汤执的样子,只让汤执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异样的不适强烈地上涌着,催汤执礼貌地把徐太太推开,但汤执想听听她还想说什么,强行将难受压了下去。
忍了小半分钟,她确实开口了。
“小汤,舅妈知道你很难,”她轻声说,“你和可渝恋爱,他反对得那么厉害,好不容易结了婚,可渝又出事了……现在他把你带在身边,一个月看不了可渝几次……”
汤执作出了失落的模样,低下了头。
她得到汤执的鼓励,将手滑到汤执的手臂上,轻轻按在汤执肘间,轻声细语道:“小汤,你给舅妈留个电话吧,要是难受了,就给舅妈打电话。舅妈有时候煲汤,也给你送一份。”
道士们又唱了起来,在诵经声里,汤执拿出手机,记下了她的号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汤执存好号码,要收起手机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在汤执手臂上放着。
她低着头,看着汤执屏幕上的小狗相片,用另一只手指着,或许是为了让汤执听得更清楚,凑到了汤执耳边,轻笑着说:“小汤,你喜欢小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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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你在干什么。”
徐升低而冷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汤执抬头,才发现徐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他登时松了一大口气,而徐太太的手也终于挪开了。
她回身看徐升,声调微微扬起,像有些紧张地说:“喔,我和小汤聊了聊可渝。”
“是吗。”徐升冷淡地看着她。
“当然,”她说,而后又四顾,问徐升,“你舅舅呢?”
“舅舅想走了,”徐升垂着眼,客气地告诉她,“在外面等你。”
徐太太愣了愣,站起来,快速和徐升告别,小步向外走去。
徐升目送她走出门,才回头,面无表情地直视汤执。
汤执有点可怜地看着徐升,想问徐升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碍于灵堂有其他人在,没有说出口。
徐升可能是看他实在很惨,脸上渐渐有了一点温度,坐到汤执身边,没有看汤执,说:“再守二十分钟。”
汤执低声问徐升:“不守整夜了吗。”
徐升静了静,抬眼看了片刻灵柩,很轻也很低地说:“不守了。”
到了十二点,徐升准时带汤执离开灵堂。
汤执回头看了一眼,徐茵的灵堂在黑夜里散着点点的烛光,里头又传出了诵经声,动静很大、很热闹,但堂里显得孤独。
坐上了车,他们慢慢离开了祖宅,沿着山道往上开。
汤执坐在前面,他知道徐升很不喜欢自己转头看,但还是转过去看了一眼。
徐升本来在发呆,余光或许注意到汤执的动作,抬眼看了看。
两人眼神接触在一起,徐升这次好像没生气,看着汤执,过了几秒,移开了眼睛,低头拿着手机,不知干了什么,汤执的手机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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