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说:“要转也可以,反正这活儿累得要死,我倒是无所谓。”
“那你考虑什么?”郑余余尖锐地问。
关铭抽了一口烟,低头翻手机,没回答。
郑余余说:“你也不想转吧?”
关铭:“要换新环境,肯定要犹豫,我本来是想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再说,没想到王局打了这个电话。”
郑余余心里还是有点疑虑,试探道:“你不会是得病了吧?”
关铭笑了,似乎被他天马行空给弄得有些无语,郑余余说:“到底是不是?我昨天还在医院看见那你,你能替郑老问诊?”
关铭在兜里翻了翻,似乎想找医院的单据,但是没找到,只翻出一堆卫生纸和来武羊买的车票,还有一把零钱,关铭放弃了找单据,说:“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郑余余不再多说了。
关铭说:“我能生病?怎么想的。”
郑余余知道关铭的身体素质好,常年跑步,以前也不碰烟酒,除了工作压力大之外,活得很规律,如果是以前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这次再见面之后,关铭抽烟抽得极凶,似乎跑步也停了。
郑余余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什么所谓,”关铭说,“看他们怎么安排吧,我走也行,不走也行,无所谓。”
关铭说话总是真话假话混着说,郑余余分不清楚这个无所谓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关铭把烟掐灭,说道:“走吧,回去开会。”
回去的时候,话题已经转到了案情上,卢队在解释昨天为何提审了一个经济犯,这个人的罪名是职务侵占。
卢队说:“这个人叫范常志,是《生死场》的游戏开发运营公司的一个员工,负责审核这个游戏中参与活动获奖的人员的名单。他滥用职权,把不在获奖名单的人加进去,贩卖游戏里的装备,借此牟利。最终获利三十余万元,判得是职务侵占罪。”
叶局问:“判了多久?”
“这人把钱全交出来了,而且取得了公司的原谅,所以酌情从轻了,”卢队说,“判了一年半。”
“一年半?”任局问,“三十多万,判了一年半?”
卢队也不知情,说道:“这案子是城东辖区递交检察院的,不归咱们支队,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是一年半,是有点少了,主要是游戏公司表态了,不追究。”
任局说:“这里头可能有问题。”
关铭回来了,问题又开始讨论到了关铭的身上,叶局问:“你个人是什么态度?王局长那边,是希望你尽快归队。”
关铭无可无不可,但是也被王局的先斩后奏弄得烦躁,说道:“我听从安排,但是我个人没提交转职报告,叶局您看吧,要是用我我就留下,不用的话我就回武羊。”
郑余余考虑到,叶局不敢用关铭,可能主要是因为一方面关铭风评一直都是很难控制,办案态度也不太好;另一方面是张智障的那个案子。都是一个省的,关铭又出名,叶局不可能不知道。
反而转职的事,只是一个借口。
关铭的态度,更能表明了,他确实对破案没什么执着的,也没想要死皮赖脸地留在九江,反正你要用我我就留下,不用就拉倒,不强求。
叶局沉默了片刻,又说:“任局,咱们分局,耿队长也是个不错的人。”
任局说:“耿队刚上来,本质不错,我也同意让他加入专案组,本身,我们专案组的工作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借助了这些人的帮助,但叶局,您也要给我留几个兵,以便应对不时之需,一旦发生重大案件,我可连个能办事的支队长都没有了。”
叶局沉默片刻。他可能是想听关铭表态,但是关铭不表态,也不争取,且他们分局一直缺人,确实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叶局说:“先这样安排着吧,一定要端正态度,尽快破案。”
几人应是,郑余余没想到,就这样过去了。
关铭后来跟他解释说:“我如果争取了,叶局反而不留我。”
郑余余想了想,可能是这么回事,他没想到的是,关铭自己心里这么明白。
像关铭这样的人,个人风格太明显,在体制内一直是不讨好的,王局爱惜他,是王局大度、惜才,关铭命好,摊上了这样的一个老局长,又有郑老给他在后面垫着,怎么也吃不了大亏。来了九江就不是一回事了。当年的案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关铭风评说是众口不一算是含蓄的,这两年,知道关铭的人对他的看法,其实是不好。
也不是谁都惜才,人们对于有能力的人的容忍度反而低,如果犯了错就要影响仕途。说白了,也就是他不讨上级喜欢,再者说,这可能还会抢了九江刑警队的风头,又给了关铭翻身的机会。
关铭说:“看我不大在意功名,才能放得下心。”
郑余余想,有时候关铭就是太心里有数了,大家才防备他。
关铭一直没问那天在医院的事,郑余余也不知道刘洁有没有跟他说,不过估计是没说,刘洁连一天假都没请,真是新时代战狼,但是也被卢队使唤得够呛,逮到机会就回去睡觉。
那个经济犯范常志是卢队亲自去审的,郑余余跟着丰队出去了,关铭他使唤不动,其他人又不放心,数来数去竟然他手底下竟然也没几个能用的兵,只好自己上。
去之前,去和关铭开了一个小会,商量了一下。
卢队试探道:“你觉得,从哪做突破口?”
关铭拿起了郑余余交给他的材料,是从城东查到的范常志的卷宗,又看了眼背景,说道:“就直问吧,在里头关了有一年多了,可能早反应过来审讯是个什么事儿了,估计也不吃别的套路了。”
卢队忽然凑过来,说道:“关队,问你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