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间隙,池逍划拉着手机翻找租房信息。他先从周边的房源找起,记下感兴趣的中介电话。
“哎,池逍,你要在外面住啊?”一个店员从背后走来,胳膊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他手机上的内容。
“发廊分的房子不好吗?”店员是刚来不久的,和池逍不熟,偏偏话多。
池逍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宋坤,背后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宋坤,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我们池大帅哥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周围几个同事都向他们看过来,投以好奇的目光。池逍和宋坤住同一套房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店里人也都知道。
池逍紧蹙起眉头,别人毫不知情,或许无恶意,但他不喜欢听到自己拼命掩盖的事实被随便拿出来说笑。
宋坤的嘴角浮过一丝自嘲的笑意:“谁不想一个人住呢,自由自在的。”
他这么一说,不着痕迹地撇清了自己的责任,倒像是池逍事多嫌弃单位宿舍似的……可是总不能鱼死网破把实情说出来。池逍发觉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宋坤,包括他和同事之间的相处,远不如曾经想象得那么被动。
“那你现在住哪呢?你这几天也没回宿舍吧?”另一名店员好奇地问。
“嗯……我在一个朋友家。”
“我知道!是昨天晚上来接你的人吧?”压在池逍肩膀上的力道更重了,那个店员兴致勃勃道,“那车要一百多万吧,你朋友可真有钱!”
“别是个富婆吧?”不知谁的一句调侃,店内哄笑不已。
池逍啧了下嘴,用力扭动肩膀,把那只胳膊甩下去,再站起身:“我去吃饭了。”
“架子还挺大,好像真能傍到富婆似的……”
“你明明是嫉妒人家把哈哈哈……”
细碎的议论声不断,直到店长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好好吃饭就去干活!”
店内终于恢复平静。
池逍对翁川皓说的并非全部属实,他喜欢这间店主要是因为工作时间长了,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及大部分熟客,待遇又高,但不是店里的一切都令他满意。店长赏识他、跟他关系好,他和同事却一般。这会儿如果不是杨店长过来维持秩序,又安慰了一句“别理他们”,他或许一个冲动就辞职了。
当晚池逍约了一个房东看房。那间房离单位很近,走路就能到,价格还便宜,但列出来的信息很少,也没有照片。
他们约在地铁站碰面,房东是个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女子,热情健谈,一路上不停念叨她的房源如何受欢迎。
“你的样子不像本地人,来打工的吧?”
“嗯。”池逍虽然在滨都生活多年,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觉得没必要在工作经历上和人多费唇舌。
妇人眉开眼笑:“我的租客都是你这种,包你满意。”
他们从小路穿过去,连续拐了几条小巷,饶是池逍自认为对这一带了如指掌,也有些转向。最后妇人在一栋旧楼前面停下,由于路灯少、天色暗,看不出那楼房本来的颜色,大概是半灰半黄。类似的楼前后还各有一栋。
“就是这里。”
单元楼门口的铁门敞开着。
“我们……要去哪里?”
池逍见妇人进了楼道就径直向楼下走去,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知她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看房子啊,你这孩子,还怕黑是怎的。”
她已经走下一截楼梯,里面另有道小门,打开楼下通道的电灯开关,明亮的黄光照上来,池逍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层。
他倒不是害怕,也看得出来那女人就是房东,只是这房子和自己的预期相差甚远。地下一层的楼道里一股发霉的味道涌入鼻腔,池逍爱干净,而且感官敏锐,对这种气味的承受力极低,不禁伸手掩住口鼻。
“你的房子就是这里?”
“是啊,这个地段,这个价钱,找不到比我这更好的了。”妇人走在前面,完全没察觉出池逍的情绪,她走到第五间房门前,拿出钥匙。
灯亮了,约莫十平方米的小屋,家具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书桌;墙上唯一的“窗户”更像是通风口,即使小孩子也难以通过的大小。池逍环视一圈,缄口不语。
妇人等不及了:“怎么,哪里不满意吗?”
“我觉得……这里的采光可能不太好。”池逍委婉地说。
原本这几栋旧楼的楼距就窄,窗口这么小,楼层低,可想而知白天有多暗。
“咳,这有什么,习惯习惯就好了,年轻人还怕吃苦?”
池逍没有反应,对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看对门老张,奔五的人了不也住得好好的?”她故意敲了敲那门。
对面的门虚掩着,泡面和劣质烟的气味飘出来,和楼道里的氵朝气混在一起。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背心的汉子探出头来,手上拿着几页广告纸扇风。
“又带人看房来了?”
那人看起来和房东很熟,没有被打扰的不耐,反而愉快地与之攀谈起来。
“是啊,这不人小兄弟还不乐意呢,你说说,咱这除了暗一点,哪有不好的?”
“兄弟,出来干活可不能太贪心啊,”男人转头面向池逍,“看你打扮挺讲究,这吃穿用住都要花费,挑挑拣拣哪能攒得下钱呢?”
“是啊,”房东附和,“房子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穷讲究什么,还是老哥你会过日子!”她说话时面向中年男人,却句句针对池逍。
池逍原本还为不得不拒绝别人而歉疚,听见他们连自己怎么花钱都要指指点点,心里彻底没了顾及,更懒得再耗下去:“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想住在这里,今天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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