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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两点，大多数人都来上班了，外卖也快凉了，程晓明才抱着白大褂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

　　君隐墨赶紧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程晓明不客气地喝了，然后僵硬地坐下。

　　“老师，给您订了饭，还温着，趁热吃吧！”狗腿地将饭盒递上去，程晓明也不客气，打开就一阵狼吞虎咽。

　　程晓明的早餐向来清淡量少，在医院上班之后，体力要求增加，他也会中途加餐，但像这种遇上手术，一般都是饿着。

　　一台手术下来，饿得胃里都没知觉了，看见食物，那可谓是化身为狼。

　　外科医生很辛苦，但做完手术很有成就感。

　　君隐墨看着不顾形象，不顾其他人，一个人吃着饭的程晓明，觉得，医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以前，上本科的时候，老师总说，外科的病都是能治好的，而内科的病，却只能缓解症状。外科需要技术，而内科，则需要丰富的医学知识和临床经验，都是很伟大的科室，两者各有侧重。

　　第二次下临床实习，君隐墨对这种观点便深信不疑了。

　　外科医生太苦了，如果不是有志救死扶伤，大概没人会愿意学这个。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很感动，感动于有这么多人愿意做这行，感动于自己正在这一行的入门，也感动于，自己爱上了一个做这一行的人。

　　程晓明终于吃饱，摸了摸肚子，又喝了一杯水，然后斜着眼睛看君隐墨。

　　“老师，吃好了？我这就去丢垃圾！”君隐墨被抓到正在看着某人发呆，心里一阵慌乱，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收拾桌子。

　　程晓明也不说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挤开一枚实习生，抢了电脑把手术记录写了。

　　然后才算忙完，躲进休息室睡觉去了。他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但神外很忙，他今天上白班，得等到下午五点半才能下班。

　　其实神外也是个神奇的地方，单身男士比较多，家里没个唠嗑的，倒都喜欢呆在病房，有时候和同事聊天，有时候和家属搞科普，日子也过得像模像样。

　　程晓明这一觉就睡到四点，起床洗了把脸，觉得精神好多了，就去办公室，见君隐墨正带着师弟师妹去换药，他没事，跟着后面去看。

　　君隐墨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推着车子，带着一群鲜活的少年，朝病房去。

　　程晓明跟着进了病房，戴上口罩，问家属病人的恢复情况，而君隐墨则给病人换药。

　　一般情况下，学生换药，即使老师在，只要不犯大错误，老师都不会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说，但君隐墨有程晓明看着，竟然有点紧张。

　　他自信换药的方式方法没有问题，但总担心做得不够好，让程晓明看不上。

　　战战兢兢地换完药，程晓明叮嘱病人安心养病，和病人家属说了再见，这才跟着君隐墨的身后出了病房。

　　“师兄，你好厉害，你换药，那病人都没有叫疼，家属也没说什么。”一个本科的女学生赞道。

　　君隐墨红了脸，在程晓明面前被人夸，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程晓明的眼睛，生怕看到否定的眼神。

　　“是很不错，对待病人很用心，但也很自信，以后你多带带学弟学妹！”程晓明笑着道，然后就没再跟着他们走，自己回了办公室喝茶。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他呢？这还不是不放心跟着去了！”章维清笑呵呵地调侃道。

　　“既然是我的学生了，能不管吗？要是教不好，师兄肯定得怨我了。”程晓明心情好像不错。

　　“不不不，我不怨你，学不好是他自己的事，绝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章维清继续笑道，他这个老师，好像真的一点不护短了。

　　程晓明只是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让他师兄这么护着的人，也不多。

　　他清楚，君隐墨其实很有魅力，做事认真负责，脑袋聪明，又细心，是很得老师喜欢的学生。

　　看看快到下班时间，章维清提议道：“要不下班去喝一杯？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不喝。”程晓明做了医生之后，就很少动酒，虽然他酒量一向不错，但如果宿醉，他很难保证第二天的工作质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爱过的人是什么样

 

　　对于师弟的不解风情，章维清好像已经习惯，道：“那陪陪师兄吧，我喝酒，你喝果汁。”

　　程晓明瞄了章维清一眼，最后道：“我喝茶。”

　　每天下班的时候本来是最难熬的时候，一般这时候程晓明都会饿得不行，但今天他午饭吃得晚，竟然不饿，也就不着急了。

　　章维清心情愉快地去处理病案去了，等着下班和程晓明去喝一杯。

　　没想到，到了下班时间，萧笛竟然来了，“晓明，今天中午来找你，你学生说你上手术去了，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感谢你昨天给我做的午饭。”

　　“哎呀，萧医生来了呀，晓明先答应陪我去喝一杯了。”章维清神出鬼没地道。

　　“哎，这样啊！要不一起去，我请客，我初来乍到，还得请章主任多多照顾呢！”萧笛笑眯眯地道。

　　章维清看了一眼程晓明，也不明白程晓明和这萧笛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这萧笛跑他们科还挺勤的。

　　但既然萧笛凑上来，那不宰他一顿，给自己的徒弟报仇，那就枉为人师了。

　　“那怎么好意思，萧医生是新人，该我请你的。”章维清笑得像个狐狸地推辞道。

　　而程晓明，并不知道他师兄打的什么主意，就道：“你也和我们一起吧，我请。”

　　这时候，君隐墨刚好换完药，洗了手过来，就见萧笛站在程晓明身边，笑得一脸荡漾。他也笑着凑上去，乖巧地招呼道：“萧老师好！”

　　萧笛转眼看向君隐墨，君隐墨的身量很高，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很有型，脸上轮廓分明，很有立体感，长得很帅！

　　只是，昨天才打了他，今天就能这样面无表情地装乖学生，城府也不浅。

　　“小墨来了，我们正说要一起去吃饭，这位萧医生请客，你也一起去吧，为师不甚酒力，要是醉了，你也能照顾一二。”章维清看见自家爱徒，心情很好，将君隐墨拉到身后，看着萧笛笑。

　　君隐墨看了程晓明一眼，那火热的目光让程晓明有些受不了，他默默地把头偏向一边。按君隐墨的厚脸皮程度，必然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君隐墨马上说：“好啊，我本来想请程老师吃饭，谢程老师的教导之恩，要不这一餐就由我来请吧。”

　　一行四人最后选择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川菜馆，程晓明爱吃川菜，没想到所有人都自觉地照顾了他的口味。

　　点菜的时候，他为了照顾君隐墨，也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式。

　　“老师，我现在能吃辣了。”君隐墨看着上来的菜笑意盈盈地道，如果程晓明喜欢萧笛这样的老狐狸，他其实也能做到，时刻都带着闪瞎人眼的微笑。

　　“……”

　　程晓明不说话，脸微微有些发热，他在心里怪自己管得太多。

　　“原来这位小墨同学之前不能吃辣啊！不过没关系，我也比较喜欢吃清淡的。”萧笛好像和君隐墨一点隔阂都没有地道。

　　“萧老师，之前多有得罪，我敬您一杯，给您道歉。”君隐墨举着杯子对萧笛道，他想到半夜突然冲出来揍人，确实做得有点过分，对方不提，他也应该道歉。

　　“哈哈，都是误会，误会！”萧笛笑着道。

　　“怎么回事？”程晓明疑惑地望向一旁的章维清，章维清满眼带笑地看着君隐墨，似乎对爱徒非常喜爱。意识到程晓明的眼神，他凑到程晓明耳边小声地道：“想知道？问你的宝贝学生去！”说罢还是一脸的笑意。

　　这一桌人，有三人笑得奇怪，只有程晓明一人疑惑，最后，他直接什么都不管，自己吃自己的了。

　　吃完饭，各人都喝了点酒，但气氛却已经好起来，萧笛似乎对君隐墨挺喜欢的，两人很聊得来的样子。当然，这顿饭最后还是萧笛请了，他说是感谢程晓明对他的照顾。

　　分开的时候，由于离家不远，程晓明就直接要自己走回去，君隐墨住宿舍，章维清就拉着他朝相反方向走去。

　　程晓明有些酒意地在前面走着，萧笛看着那清瘦的身影，淡淡地问道：“那小子对你用情不浅，我看你好像也挺在乎他的，怎么就不在一起？”

　　“不是在乎就能在一起。”程晓明低着头道，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就好像他当初对韩阳一样，他不否定爱过，甚至现在还爱，但就是不能在一起。

　　“我觉得，喜欢就在一起。为什么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绕了一大圈，折磨着彼此。”萧笛这人虽然爱玩，但曾经真心爱过，说起安慰人的话来，却也有几分道理。

　　程晓明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说我，说说你自己，你长这么帅，怎么还单身？”

　　“因为没遇上合适的。”萧笛淡淡地道，想到曾经那活泼但柔软的孩子，他也忍不住心软，但时隔多年，已经无处可循了。

　　“我看你不像没爱过的人。”程晓明继续道：“你才二十八岁，我真想不通我爸妈怎么会把你介绍给我？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找了个比我小的，他们就认定我喜欢比我小的？”

　　“那也说不一定。”萧笛笑道，但心里总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

　　这么多年来，他看似很花心，玩过就丢，没想没肺。

　　但其实，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白，没来得及说喜欢，就怕吓到他，但最后，还是分开了。

　　那样的喜欢太纯，他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但他一直不曾忘了那个孩子。

　　程晓明站在自己家楼下看看黑黢黢的窗户，问道：“到我家了，要上去坐坐吗？”

　　“有酒吗？我想喝点。”萧笛双手揣在裤子的口袋里，高高的身材，看上去帅帅的。年轻的身体，充满着阳光，令人喜欢，程晓明微微笑了一下，道：“有葡萄酒。”

　　两人在路灯下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会心一笑，携手上楼。

　　而随后赶到的君隐墨，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一瞬间沉到了海底。

　　他站在阴影处，看着程晓明家的灯亮了，然后……

　　直到十一点，萧笛才有些醉意地从程晓明家离开，程晓明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和他聊天很有意思。

　　即使不能做恋人，但做朋友，同样让人很愉快。

　　同性恋者的生活其实很寂寞，要找到一个什么都不避讳的无话不谈的朋友其实很难，而程晓明显然就是一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

　　君隐墨看着那轻松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难受。

　　嫉妒之火烧得他快要发疯，他迫不及待地冲上楼去，死命地摁着门铃。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程晓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也不看门外地问道。

　　看着眼前，只是着了睡袍，露出大片白皙胸膛，身上还蒸发着水汽的男人，君隐墨恨不得化身为狼，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额，怎么不进来？”程晓明转身回头，就看见君隐墨面色狰狞，眼眶发红地站在门口。

　　“是你，有什么事吗？”看见他，程晓明的表情突然就冷淡起来。

　　君隐墨受不住这刺激，跨上一步，将程晓明拢在怀里，低哑着声音隐忍地道：“为什么待他这么好，对我就这样冷淡？”

　　“这不关你的事。”程晓明冷淡地推开他，好像并没有听出他那压抑的疼痛。

　　君隐墨很受伤，但在重逢程晓明之后，受伤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他用力将人抱进怀里，全力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