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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抱……”乔幸说。
他伸长了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想要触上青年雪白的衣襟。
可当他的手刚触到那洁白的衣料,一股剧烈的刺痛就骤然袭来……
乔幸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雪白的天花板,浅淡的消毒水味。
一切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
乔幸急促地喘了两下,扭头看向床边。
那人肩宽胸阔,身形笔挺伟岸,着一件解开了两颗纽扣的黑色衬衫,几根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浓眉之下是一双金属色泽的灰色眼瞳。
乔幸盯着那相同却又有几分不同的五官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垂目一看,只见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正搭在温长荣的掌心,温长荣的手掌则弯着稍许,虚虚地托着他。
“你有病啊!”乔幸咻一下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用责怪的小眼神看着温长荣:“我手受伤了你还拉我!”
“……”
男人没说话,冷灰色的瞳孔轻轻一挪,与他四目相接。
“……”
乔幸身体一下僵住。
他咽了咽唾沫,察觉到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骂金主有病。
“先生对不起……”乔幸说,“刚醒,脑子不清楚。”
“嗯。”温长荣收回虚托的手掌,又才解释,“你刚才似乎在做噩梦,非要把手搭过来,不给搭就又哭又叫的。”
“……哦。”乔幸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擦了擦眼角,竟然真的摸出了几分湿意。
他便说:“那谢谢先生。”
“嗯。”温长荣应了一声,问他:“你昨天……是晕血?”
“嗯!”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晕血?”
“……”
乔幸觉得这问题问的可真是新鲜。
本人都不知道的问题来问他?
他长得很像温长荣肚子里的蛔虫吗?
乔幸看了看温长荣,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
“……因为您不关心我呀。”
说完,乔幸拎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下巴,眼睛睁得大大的,琥珀似的眼瞳映着男人的脸,透着一股眼巴巴的意味。
“……”
这模样,这语气。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小心翼翼的埋怨。
当然,还有些做作的装可怜。
温长荣指尖动了动,伸手捏住他的脸。
“怨我?”
“不敢的。”
“……”温长荣没说话,手指只在他脸颊上捏着,又问:“手还疼吗?”
乔幸半点儿都没犹豫地点头点头。
“疼的。”他说:“非常非常疼,刚才都把我疼哭了。”
“……”
“先前碎瓷都扎进肉里了,我手心里全是碎片,大的小的,感觉有些都割到了筋脉,流了好多血。”
“……”
“那保镖还踹伤了我的腿,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知道滚了几圈,现在不止手疼,全身都好疼,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到脑袋,脑袋也好疼。”
如此还不够,他又说:
“您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炮语连珠一般一连四句疼,乔幸说的都是事实。
但他语速很快,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更是从头至尾都紧盯着温长荣。
倒不像是真的疼。
而是像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在扯开自己的伤口,刻意要让男人看看其中有多鲜血淋漓。
“……”
温长荣的手指停留在他面颊**上,一时没回答。
乔幸知道,其实刚才他应该说一句“不疼”,然后再挤出两滴眼泪摆出可怜的模样。
这样让温长荣下了台,也让温长荣知道他很疼,会更发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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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让温长荣这么简单地就下了台阶。
他要说出自己有多惨,要让温长荣知道他遭受了什么,他要详细地描述伤口的每一寸疼痛,甚至将伤口的状态添油加醋地扩大化。
他恨不得拆开纱布让温长荣仔细看看烂掉的每一寸皮肉。
他要温长荣知道,温长荣的坐视不管、温长荣的肆意纵容,到底对他造成了什么。
他想要温长荣愧疚,他要看温长荣下不来台的模样。
这样的心态大概有些像报复。
疼痛折磨着他的肉体,他便想用愧疚和难堪折磨温长荣。
“……”
可惜面对这样一番控诉,温长荣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灰色的瞳孔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心疼的表情,也没有想象中下不来台的尴尬模样。
只是看着。
像是法官在听受害人陈诉自己的遭遇。
“……”
乔幸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傻。
早在四年前,温长荣对沈钦澜做的那些事就一清二楚,甚至还撞见了那么几次。
那时候的温长荣没有丝毫愧疚或是其他什么反应,为什么他会觉得现在的温长荣应该会感到愧疚或是有其他反应呢?
他就该像电视剧里柔弱的小白花女主一样,含着泪说一句不疼,然后低头嘤嘤嘤地捂着脸哭泣。
这样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凄惨模样,说不定还能唤起男人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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