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喝了酒的何子殊跟个小孩子似的,于是一边替他拢衣服,一边顺着他,没灵魂地哄:“下雪了下雪了,回去给你堆雪人,插糖葫芦的那种,堆四个,一个放门口,一个放床头,一个放窗台,再藏一个在冰箱里。”
拉着人正想走,何子殊又轻轻说了一个字:“冷。”
刘夏都被气笑了:“知道冷还跑出来,走吧,不去‘暮色’了,回家开空调。”
隔着一层绒服,刘夏牵着何子殊往回走,可何子殊没动。
刘夏转过身来,何子殊视线依旧定在那个人形立牌上,神情专注。
看了很久,何子殊才抬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围到了那个人形立牌身上,一边围,一边还说着:“冷。”
刘夏直接怔在原地。
他刚开始一直觉得,何子殊或许是不小心走到这边来的。
可当他看见这人把一点一点把围巾围好的时候,他忽然糊涂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去“暮色”的路,他把人接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
所以,究竟是不是这人在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又在半醒半醉间,一个人走了过来。
刘夏怕自己猜错,也怕自己没猜错,因为他也不知道何子殊和陆瑾沉之间,或是“APEX”之间,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何子殊是只对陆瑾沉这样,还是只是因为立在这里的,刚好就是陆瑾沉。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谢沐然呢?
如果是纪梵呢?
这人会不会也在半醉半醒间,一个人走过来。
他没法去求证,也没法去问何子殊,所以后来,当这人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怕弄巧成拙,什么也没说。
陆瑾沉掐着烟,碾了好几次,才把火星子灭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手竟然在抖。
【冷。】
【下雪了。】
这些话,他听过。
第一次喝醉,从宋易那边回来,那人说了同样的话,也…做了同样的事。
说着“冷”,然后把自己的围巾摘给他。
最后一口进喉,刘夏把空罐捏成一团,掷进身旁的垃圾桶,笑了下:“你没印象吗?早上顶到热搜第一的。”
陆瑾沉思绪还没回转,怔了怔。
刘夏:“真爱粉怕你冷,给你的人形立牌戴了围巾,围巾价值还四位数起,这个新闻当时都火出圈了。”
刘夏原本是想着把围巾带回去的,可每当他想要摘下来的时候,何子殊就挡在人形立牌面前。
当时街上人少,却也不是没人,刘夏怕别人发现,就把人形立牌侧放在角落里,薄薄的一片,想着等会儿再回来拿。
可他怕何子殊感冒,又怕他没人看着又跑出去,连忙把人带回了家,等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大年三十还在岗的门店管理人员,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觉得可以带着品牌火一把,就拍了照,传上了官博。
本来“给偶像人形立牌打伞、披雨衣”等新闻也层出不穷,图个乐呵,也没太新鲜,直到这个围巾的官方价格一出,再被一些人鉴定为真……
是真爱粉,而且是挥土如金的真爱粉。
噱头一下子足了。
第二天何子殊醒来,看着热搜,缩在被子里一早上没出窝。
刘夏又开了一罐,喝一口讲几句,喝一口讲几句,直到第二罐都见了底,才把事情全都说完。
陆瑾沉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是烟烧的,还是别的。
过了很久,才开口道了谢,说:“早点睡。”
刘夏打了个冷颤,长舒了口气:“去找他吗?现在?”
陆瑾沉没回答,只抬头看着前方。
刘夏循着陆瑾沉的视线往上看,二楼的房间,靠在护栏那边的人影。
刘夏直把陆瑾沉往回赶:“快去快去,也不知道在那边看了多久!”
陆瑾沉没有停留,转身进门。
略过起身的纪梵、喊他的谢沐然,径直往楼上走去。
开门的瞬间,何子殊已经朝他跑了过来。
两人身上都浸着凉寒,相互缠着。
何子殊正欲开口,却被陆瑾沉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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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抱得很紧,好像连呼吸都有点颤。
这种认知让何子殊有一瞬间的无措,他机械地把传到嘴边的话说出来:“怎、怎么了?”
陆瑾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吗?”
一个人站在那边的时候,是不是很冷。
把围巾摘下的时候,是不是很冷。
被抱在怀里的何子殊摇了摇头:“我裹着毯子出去的,不冷,你冷不冷?”
怎么好像…在抖。
陆瑾沉把人抱得更紧:“是不是等了很久。”
何子殊偏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走了一个小弧度。
不算久。
他轻轻开口:“还好。”
陆瑾沉:“以后不会了。”
何子殊:“嗯?”
陆瑾沉一字一字重复:“以后不会了。”
以后都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
何子殊云里雾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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