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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他,想着等他哪天腻歪了。可我收了他好多钱。”钟在御蹭着奶奶的手,问出了多年的心结,“那我到底不是您亲生的。”
奶奶会心一笑:“你小时候明着问,长大了就暗示我,这事上奶奶从来没有瞒过你。你钱包里的那张火车票不是哄你的。”
奶奶捡到他们的时候,太爷爷兜里只有一张从帝都到广东几十个小时的坐票。
当时很多人家丢神志不清的老人就是送上火车,哪里停哪里下,大多数老人害怕会坐到终点站。
许是当时嗷嗷待哺的孩子饿得大哭,太爷爷凭本能给他找吃的,在有奶奶的这座城市里下了火车,终于结下这一家三口命中注定十几年相依的缘分。
“我自己的孩子,得了肺炎,跟那时候的你差不多大,哭起来都是撕心裂肺。”奶奶歪斜的双眼很难聚焦,瞳孔仿佛相斥的磁铁,无法违背大自然定律,“奶奶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这个小孙子。”
钟在御跪在地上,把脸埋在奶奶瘦骨嶙峋的膝头,“遇见奶奶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生不及养育万一,他那苍白的脸无法恢复血色,怕子欲养而亲不待,怕今后的光阴无法弥补,怕对方这本书合上最后一页还有遗憾未圆。
吴窥江最近在和吴曼英的首席助理接洽,频繁的相处和繁忙的工作让他短暂忘记钟在御。
这位首席叫林玉,人如其名,面如冠玉,模样和钟在御还有些相似之处。听说念书时就跟着吴曼英实习,毕业后路路畅通,吴窥江挺烦这个跟自己一个年纪还油盐不进、柴米不吃的家伙,不愧是吴曼英□□出来的,脾性简直是他的翻版。
看来吴曼英铁了心横插一脚,好不容易撬开一条缝,便美人和金钱齐上阵,她要占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还要把弯道上的儿子掰回自己麾下。
从资金投入而言这个比例合情合理,奈何吴窥江是个不要面子的,“妈妈”“妈妈”地把过去二十多年没叫够的次数通通补上,以“你们有一腿吧”“我知道她背着我生二胎了”各种臭不要脸地话一通无差别狂轰乱炸,远在千里之外的吴曼英退后一步,只要百分之五十一。
解决完这一波,吴窥江兴冲冲地把车开进汽车美容店,再出来时如获新生,程亮的黑色流利线条宛如夜的精灵,从车前灯到轮胎,只差枚蝴蝶结。
医院里钟在御和林森换班,钟在御揉着肩膀去停车场,吴窥江殷勤地打开副驾驶侧的大门,看他泰然地坐进去,规规矩矩扣上安全带,还有一句天真烂漫:“怎么了?”
甭管是劳斯莱斯幻影还是比亚迪蛋蛋,钟在御只关心能不能上路。
霓虹与路灯的光影飞退,二十天未见面的二人小别胜新婚,吴窥江安排好了:“待会结上程鹿,一起吃个宵夜,然后咱们就回家睡觉。”
钟在御应声,回过神来:“怎么不叫林森?”
“程鹿没叫他?”
“那在医院里看奶奶的是谁?”
奇哉怪也,吴窥江说:“等到了酒吧问问程鹿是怎么回事吧。”
程鹿也不怕他这枚电灯泡又大又圆?
酒吧区五光十色,冲天响的音乐声还带着刚开机的晦涩,程鹿的酒吧死一样寂静。
吴窥江敲门,半天后一个驻唱过来开门,如见救星:“吴哥你可来了,老板嗷嗷叫失恋了,三天没开门了。”
“小森林把程鹿甩了?都三天了?”吴窥江的第一反应是好事呐,然后又不觉得大快人心,这手分的跟间谍似的,太秘密了。
驻唱背起吉他包:“那吴哥吴嫂,老板就拜托你们了。”说罢逃之夭夭。
顺旋转楼梯上二楼,程鹿在这里有个临时住所。浓重的酒精味熏得人后退,窗户开了没用,吴窥江翻找空调遥控器,准备开个通风模式。
程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一双轻掖被角的手从梦中唤醒,他一把抓住,迷迷糊糊地说:“我哪儿对不起你,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要求你多花点时间陪我吗,送你包也不要,你怎么还翻脸了。”
吴窥江终于从沙发底下翻出遥控器,瞄准了就砸,“别他娘的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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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们呀。”程鹿揉揉额头坐在床边,双颊绯红,“我就是觉得,他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跟我在一起,如果哪一天我不喜欢他了,他立马就走人绝不带回头的,还说是他高攀了。”
吴窥江接话茬:“高攀个屁,他配不上你,想开点吧。”他走过来拿起遥控器,嗡一声开了空调。
“想不开!”程鹿横眉怒目,抄起床头柜上的伏特加咕噜就是两口,见钟在御想抢,他护着大叫,“这是进口的!”
“让他喝。”吴窥江把钟在御提溜到一边,钟在御小声提议:“要不我把林森叫过来吧。”
吴窥江不满:“那你岂不是要回去了。”
钟在御瞥见程鹿跌跌撞撞地把自己塞被窝里:“那也不能看程鹿这样啊。”
“不是都分了嘛,分之前没说够啊,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吴窥江既不忍也不情愿,好好的约会夜,他还没哄钟在御睡觉呢,想也不想就丢锅,“都怪林森作,他作他的,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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