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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听见身后的呼救,头也不转,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不过他那脸枯藤老树,喜怒哀乐差不离。
钟在御扶着老头的肩膀大喘气:“你们影院里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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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着肩膀上的手,那表情,似乎看见头皮屑,猛地一甩肩:“你还想不想干了,有鬼算什么,有屎你也得忍着。”
吴窥江推开门,发现那孩子睁着一双清亮明眼,看见自己,忽的一跳,美景没了。
他没想到惹出的连锁反应,好似蝴蝶效应,大阔步地往办公室走,背地里憋着颤,肩膀都在抽搐,确实有种被鬼附体的既视感。
老头转头看见自家老板,脸色登时三百六十度大变,赶紧改口,和颜悦色,“咱们都是文明人,文明社会从我做起,好好的小伙子要多注意,规范言谈举止嘛。”
钟在御:“……”
钟在御只有一点小聪明,他看着老头的眼神,才明白,这位得是老板。
舔完老板,老头秒入佳境。扑克应该不联网,否则这人局局稳赚黄金豆,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钟在御站也不是,坐也没地坐,按理说跪舔老板的员工,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老板,背地里说三道四。
但老头没上膛先哑火,半晌,出了个对子,轮了一圈无人接。这时才得闲仰头,见不得有人闲,给了钟在御一个赶紧干活的眼神。
钟在御想哪里有活啊,胡言:“我我我,弹性工作,哪里需要去哪里……我也有牌么?”
老头胸前挂着个烫金胸牌,钟在御伸长脖子,好奇地凑着瞅,卖相如幼稚园手工艺品,“百鹤”两字倒是没偷工减料。
老头不耐烦,一把推开,吹嘘:“我其实叫鹤百,但百家姓里没鹤姓,我又不是大能,不好意思改动老祖宗的东西。你的牌子让扫厕所的去做了,在她那。”
这扫厕所的是多不受待见,张口闭口,扫厕所长扫厕所短,扫得钟在御膀胱发涨,他忙说:“我去上个厕所,等我出来再陪您老聊聊。”
人都跑开了,百鹤后知后觉地喊:“千万别!拜托你掉里面去!”
钟在御没能如他所愿地掉里面,也乖觉地没有再絮叨。离第一场电影开始还有一会,人都去旁边的夜市逛到最后一刻,隔壁热火朝天,门前雅雀静默。
有个外卖小哥打着电话过来,站在门口等。钟在御还在想这是谁点的,便听见背后有动静。尼龙地毯沉闷吸音,步伐得足够有力,才能踩踏出簌簌声。
吴窥江轻快地走出来,接过外卖,又轻快地回去。
钟在御目前只想吃盒饭,正愁怎么找理由,抓心挠肺,又有个外卖小哥出现在门口,还是老板亲自来接走。
生活奢侈,双份外卖。
百鹤收到条消息,胜利时,炸出满屏五彩缤纷的烟花,不乐意去。瞧钟在御闲得慌,撺掇道:“下次再来,你直接拿了给老板送过去。”
“老板的?一定是老板的外卖?就不能是别人点的啊。”钟在御忍不住回忆起刚才老板吓唬他的话,登时受不了丁点气似的,记上仇。
百鹤从善如流地开了新局,头也不抬:“扫厕所的没来,还有谁吃。”
钟在御不情不愿,下一个外卖小哥来得太快,以至于到门口了电话才刚打出。
闻着味儿,钟在御心中的不乐意下线,全去了哇爪国三日游,他热情地接下来,仿佛闻着味儿也能落个胃饱。
他轻轻敲门:“老板?我来给你送外卖。”
“进来。”
办公室明亮,正中的白炽灯开足马力地亮,墙壁前不久才重新刷过,浮着一层细腻的白。
吴窥江没想到来人是钟在御。
他正舒坦地仰头,弓着背脊,盯着来人,也不忌讳,只想将这张脸细看。他心思本就多如牛毛,有的没的,都能给看出青红皂白来。平白在这张脸上瞧出霉运缠身的虚影,倒霉催的,是不是全身都是他的霉运?
那单子之前还撼不动,经他一撞,回去后一帆风顺。
接洽的秘书听闻,还打趣,说他应该早点去观里,还问要不要捐点?意思意思。
吴窥江不信,就事论事,也应该捐给撞他的倒霉蛋。撞也就那么不痛不痒的一下,连张全脸也不肯叫他瞧。人海茫茫,拿漏勺都捞不着同一个人,既然无缘再见,支票理应留着。
百万人里,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谁能想到。
吴窥江看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他只觉得那睫毛如碗,盛满了光。商场如战场,他的心思习惯性地复杂,想不了什么好——他是追着来撞回霉运的?
钟在御想当然地以为老板是撑得慌,把外卖搁在办工桌上,才发现其它外卖,都好端端地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着养眼。
确实是撑得慌,钱撑的。
钟在御太尴尬,厚着脸皮跟他客气,偷偷地瞧他:“那我给放这了,老板我走了,下次还有外卖,你吱一声,我都拿了。”
老板抬了个眼,神色倦怠,一眯一眯的,像是在思量钟在御有没有趁机偷吃。
这小人之心太张扬,关键在于君子着实没几分坦荡荡。
钟在御确实有想法,可惜生不逢时,无迢迢路途,手欠还只存在于脑海里,人就已经在办公室前停下来。他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挠了挠头:“那我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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