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这活动他大概率会推掉。邹皎和他在初中就认识,清楚他的习惯,不会为难他。
但此时,他只想赶紧换个环境,几乎没有考虑就道:“行,我这就过来。”
邹皎都有点惊讶,顿了下才说:“老祁,你今晚没别的安排?”
“没。”祁临的轻松有几分刻意,“作业早搞定了,不是你说的吗,再不玩就没时间了。”
叶拙寒听得见祁临说的每一个字,甚至听到了邹皎的话。
祁临要去和同学聚会了,而他还没有来得及邀请祁临去河边散步。
祁临还没有挂电话,市中心的喧哗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叶拙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祁临挂断之后,提出一起散步。
正常的人,没有心理问题的人,像叶羚峥那样善于交际的人,会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叶拙寒的眼眸又变成蒙着雾的黑沉,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问问叶羚峥。
祁临的同学约祁临参加聚会,而他想约祁临散步。
决定权在祁临,祁临的同学可以提出来,他为什么不可以?
祁临讲完电话,转身就迎上叶拙寒的视线。
心脏忽然紧了下,说不上是因为叶拙寒此时的神情,还是自己内心的纠结。
“小龙哥,我……”
“一会儿去河边散步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祁临怔住,半晌才道:“散步?”
“嗯。”叶拙寒说:“小区后门出去就是宸江。”
从胸膛泵出来的血带着麻意,祁临既后悔答应了邹皎,又庆幸答应了邹皎。
他当然愿意和叶拙寒去河边,可同时又觉得在想明白之前,应该离叶拙寒远一点。
“我和同学约好了。”祁临晃了晃手机,“我们在‘空城’聚会。”
叶拙寒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令他顿时多了一丝凌厉。
祁临心跳快极了,却不得不掩饰,“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话完全是毫无诚意的客套,他当然知道叶拙寒不会去,平时他根本不会对叶拙寒说这种话。
叶拙寒是特别的,他不用将对付别人的客套放在叶拙寒身上。
但此时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叶拙寒摇摇头。
祁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脸上却维持着笑容,将碗筷收拾好之后说:“那哥,我今天先走了啊。”
从宸江别墅区离开时,他甚至忘了和叶拙寒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临哥来了!”陈进思在“空城”门口等到了祁临,正想把人拉进去,却发现祁临状态不怎么好,有点儿游魂的意思。
“唉临哥,你这是咋了?”陈进思说:“怎么一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的样子?”
祁临猛打精神,决定先放下叶拙寒,闹一晚上再说,万一突然就想明白了呢?
同一时刻,叶拙寒独自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
江风拂面,带着晚霞的光芒,是夏末特有的温热。
和他一起来河边,和同学去“空城”,祁临选了后者。
叶拙寒史无前例地感到心脏那一块儿有些空。
他抬起手,在那里轻轻按了按,又加重力气,但不管是轻还是重,都没有办法将空掉的地方填满。
他的一切情绪感知都是从祁临那里获得的,以至于他连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都无法确定。
祁临今天用发胶抓了头发,却没有和他来河边散步。
祁临有很多同学,他却只有一个祁临。
他不够有趣,祁临没有选择他。
在“空城”的狂欢持续到凌晨,祁临喝了几杯低度果酒,却感到心里仍旧堵着,完全没有得到释放。
这天之后,两人各怀心思,默契地没有再联系。
叶羚峥送叶拙寒去心理诊疗所,医生很惊讶,“拙寒已有情绪起伏,虽然不都是积极的,却意味着他正在跟社会建立联系。”
叶羚峥欣喜若狂,再次提出共进午餐。
叶拙寒总是拒绝,这次却同意了。
“最近在忙什么?”叶羚峥问。
“竞赛。”叶拙寒说。
“你以前不是参加过吗?”叶羚峥记得,自家弟弟在数学上极有天赋,早就拿过第一。
叶拙寒说:“上次是数学。”
叶羚峥噎了下,仿佛受到降维打击,“这次不是数学?”
“物理。”
“……”
论弟弟太聪明了,哥哥怎么自处。
叶羚峥其实是高兴的,连忙问:“是准备拿到哪所大学的保送资格吗?我可以……”
叶拙寒摇头,“考着玩儿。”
叶羚峥:“好吧。”
回家的路上,叶羚峥颇为感慨地说:“哥哥明年要出国深造,就没有办法管你了。不过你正在一点点好起来,我就算在国外,也放心了。”
叶拙寒没表情地看着车窗外。
“你照顾好自己。”叶羚峥接着唠叨:“我虽然不在,但老大在。实在有什么事,你找他也可以,他也是你哥,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
开学之后,高二进行了一次检验暑假成果的摸底考,之后便是繁重的课程。
祁临除了去星絮滩玩的那十天,其余时间都没有荒废,虽然没能保住三十三名,但也没有退多少,五十二名,仍然是满意的成绩。
数学134分,叶拙寒功不可没。
这阵子祁临冷静下来想了许多,还去看了不少青春期案例,将自己和案例里喜欢上同姓的少年划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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