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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已经跟不上这一切了。
差七分钟六点的时候,严行被送进了校医院的单人间病房。
“这小子命大,没烧傻,”中年男医生边摇头边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儿天天在干什么。”
“他的腿……”
“你不知道?”男医生反问我,“不是你送他来的吗?”
“我是他室友,回寝室看见他躺床上,赶紧送来了,”我盯着严行缠满白纱布的小腿,焦急地问,“他腿上怎么回事?”
“这样么……”医生看着严行,表情有些复杂,“皮外伤,出了点血,你不用紧张……具体情况,他醒了你再问他吧。”
严行输液着,他的上身被换上了病号服,下身只穿条内裤,腿光着。他的两条小腿上都缠满了纱布,露出的膝盖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我完全想象不出严行经历了什么,他前天不是走了吗?他去哪了?被谁打了?难道是唐皓——不,唐皓那个胖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严行。无论是谁打的,严行为什么不报警?他就那么趴在我的床上,他不怕死吗?!
一个护士走进来,她调了一下严行输液的速度,然后说:“哎,你去护士站接杯温水给你同学擦擦嘴唇,都裂成这样了。”
我如梦初醒般站起来:“哦,好,我……他多久醒?”
“退了烧就醒了,”护士安慰我,“你别担心,我们刚才都给他仔细检查过的,没什么大事儿……你要是一个人处理不了,就赶紧给你们老师辅导员什么的打电话。”
“……嗯,好,谢谢您。”
我接了一杯温水,用护士给的棉签,为严行擦嘴唇。
他的嘴唇又干又裂,泛着灰白色。我把棉签凑上去的时候,手几乎在哆嗦。严行的嘴唇就像一层泡沫,我真怕稍一用力,就碎了。
严行的双眼紧紧闭着,给他擦嘴唇,他也没有反应。
一直到晚上八点过,护士为严行换上第二袋液体,我为他擦嘴唇也已经用掉两杯水。
严行终于,皱了皱眉。
我停下动作,看着他的脸。几秒后,他微微睁开眼睛,浓黑的眼珠看着我。
“张一回?”严行嘶哑地说。
“嗯,”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是我。”
第24章
“怎么弄的?”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要不是我回寝室,你……发烧会烧出大事儿的你知道吗?!”
严行静静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一笑,嘴唇上开裂的口子就渗出细细的血丝。
我连忙用棉签为他把血丝蘸干净,慌乱地命令他:“别笑!”
严行就不笑了,但一双半睁的眼睛笑意盈盈。
“我没事,”严行的声音很轻很轻,“回寝室,睡着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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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干的?”我想起那些血迹,心头又是一震,“谁打你了?”
“……”严行摇摇头。
我愣了愣,问:“不能告诉我?”
严行一动不动,眼睛里的笑意也倏然散去,大概半分钟之后,他说:“我舅舅。”
他舅舅。
一时间我竟然不敢相信——那个对辅导员毕恭毕敬笑脸相迎的中年男人,竟然把严行打成这样?!他凭什么这么打严行?!
“我也……犯浑,”严行嘶哑道,“你不用担心。”
“你犯什么浑他也不能这么打你啊!”我看向严行的腿,在雪白的被子之下,他的小腿被缠满纱布。我没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但流了那么一滩血,缠了那么多纱布,该有多疼呢。
“没事……真没事,”严行咳了两声,“我想喝水。”
我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喝水,连忙接了小半杯温水,扶着严行半坐起来,然后把纸杯凑到他嘴边。
严行仰起头,我也抬起纸杯,让水慢慢地流进他嘴里。
我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也是这样,他就着我的手去咬糖葫芦上那颗山楂,冬天晴日的阳光落了他满头满身,连他垂着的睫毛都被染上淡淡的金色。
而现在,严行苍白的脸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触即碎。连他像小猫长成大猫一样终于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也在这短短几天内,又消瘦下去了。
喂完水,严行又闭上了眼。他闭着眼说:“张一回,你今晚在这儿陪我吗?”
“嗯,”我为他塞了塞被子,“大夫说你输完这瓶就没了,但是要观察一晚上。”
“哦……麻烦你了。”
“……没事。”
我想起我还没为上次的不辞而别作解释,可眼下这情况令我实在无心思考该怎么解释,我心里的不解和惶恐简直要翻出来了——严行他舅舅为什么打他?怎么能打得这么狠?这是第一次吗?
可严行似乎不想说。
我看着严行扎了针的手背,他的手真瘦,上面有青筋显而易见地鼓起来。刚开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家里没人,我便回了学校,对,就是那天晚上我撞上严行醉醺醺地回寝室,他身上有一连串吻痕。
而现在他身上有一连串的伤痕。
这个人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
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从把他背来校医院到他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害怕。我连手都是哆嗦的。医生在换药室里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我甚至想到,严行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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