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扬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横跨A市来到B市，下车后马上打车赶往医院，一分钟都没有耽误，迎来的却是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

　　前一天晚上，江扬给奶奶播了个电话，原本只是想随便聊一会儿，却忽然听到了护士进来讲话的声音。

　　询问了半天，才知道奶奶正在住院。

　　江扬当即要连夜赶过去，奶奶却说自己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小感冒，让他安心学习，过几天就能出院。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奶奶却坚持不让他来，便只能作罢，嘱托奶奶好好休息，承诺等周末了再过去。

　　右眼皮突突直跳，一夜没睡好。

　　结果今天中午，就接到了医生的病危通知，说奶奶坚持不到今晚了，要家属赶紧过来。

　　江扬当时正在食堂排队，等着打饭，接完电话后饭都顾不上吃了，恰好看到肖逸就在附近，赶紧让他帮忙请个假，抢了串牙签肉充饥就过来了。

　　结果……

　　江扬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过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奶奶去世了，你还不回来吗？”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正在走路，语气匆匆忙忙：“这件事我刚才听说了，我也非常难过，但我马上有一个国际会议，对方是……”

　　“江金城，你妈死了，”江扬的语气十分冰冷，“你就一句‘我也很难过’，就算了？”

　　“江扬，别闹了，”江金城呵斥，“准备后事的钱，我今晚给你打过去，连着下个月生活费一起给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回去，你好好学习，别总不务正业。”

　　江扬破口大骂：“你他妈还是人吗？你——”

　　电话被挂断了。

　　“草。”

　　江扬抓了抓头发，爬起来，推门进了空无一人的病房。

　　-

　　肖逸晚上洗完澡，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妈妈打来的。

　　可是妈妈很少打电话，都只是发语音说，等他什么时候空闲了再回，突然打电话很是反常，打了三遍更是反常，他有预感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打了回去。

　　妈妈很快就接通了，欲言又止：“小逸呀……以前，跟你关系不太好的那个，江扬同学……现在是不是和你一个班级呀？”

　　语气不太对劲，听起来好像藏着什么大事。

　　肖逸想到江扬今天请假，心下一紧，立刻问道：“他是不是在网吧被人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扬：你紧张我！

 

第12章 

　　“啊？”妈妈愣了一下，“他去网吧了？”

　　“他今天中午跟我说他……”肖逸顿了顿，“到底发生什么了？”

　　妈妈伤心道：“他的奶奶，你还记得吧？小时候你被他欺负，他奶奶总是给你买零食吃，然后希望你不要和他计较……”

　　肖逸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但又拼命祈祷着不要成真：“记得，然后呢？”

　　“……”电话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她……病了吗？”

　　妈妈沉默片刻才道：“她去世了。”

　　“……”

　　肖逸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

　　下午给江扬请假的时候，肖逸甚至还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故意告诉秦冰江扬觉得自己智商低要去医院看脑子，如今回想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江扬为什么不直说，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想让我知道……肖逸脑子有些乱。

　　“小逸？你还在听吗？”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肖逸的声音有些颤，“我在。”

　　妈妈叹了口气：“江扬那个孩子我知道，有些淘气，有些叛逆，有些喜欢欺负人，但是本质并不是坏孩子。”

　　“嗯，我知道的。”

　　“江扬年幼丧母，父亲又常年不在家，现在奶奶也去世了，可能会有些……总之，妈妈希望你能在学校多帮帮他。”

　　“……好。”

　　妈妈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昨天晚上，江扬奶奶给我打过电话，特意交代，让我以后找时间告诉你，说江扬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你，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和你相处，希望你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江扬小时候的幼稚。”

　　“……”

　　“你其实也不讨厌他对吧？你们都长大了，所以不要再总闹别扭了，答应妈妈，以后做朋友吧，行吗？”

　　“我知道了，不会闹别扭了，”肖逸的嗓子有些哑，“就算是为了他的奶奶……我也会多照顾下他的。”

　　“你能这么说，妈妈就放心了，”妈妈抹了抹眼泪，“他这个孩子太苦了，现在又正是脆弱的阶段，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如果对你发脾气你也不要生气，毕竟你……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了。”

　　“我明白。”

　　“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小逸早点睡吧。”

　　“妈也早点睡……晚安。”

　　肖逸坐在桌前，半晌没有动作，头发遮住了眼睛，留下一片阴影。

　　屋子里很静，静到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许久之后，他起身，在书架上拿下来几本快被翻烂的辅导书，又在书包里找出了各科笔记，最后找了一个最好看的新本子，摊开铺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