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屏幕那端的人并没回答,蒋鸫只看到屏幕里的场景开始晃动,程烺站了起来,一边举着手机一边走到了投影仪底下,低着头找着什么,以至于摄像头只拍到了脑门。
蒋鸫心里隐隐有个预感,这个苗头刚一出来,他立即说道:“你别来!”
“......”依旧只能看到个脑门。
他心中一急,都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站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程烺来找他似的。他提高了声音:“程烺!你别来!”
不能让你来!
这样就已经够了。
话落,屏幕终于开始晃动,程烺又出现在眼前。
他被打败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像是哄小孩似的哄着蒋鸫:“我不进去,我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你,给你上药,上完了你就回家,行不行?”
“不行!你别过来!”蒋鸫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跳了。
害怕、恐慌和不安再次弥漫上心头。
好在他还剩些理智,逼迫着自己清醒,不管用什么方法,千万要打消程烺要见他的念头。
因为这样...就够了。
隔着屏幕见一面,我就踏实了。
只能隔着屏幕,否则一旦真实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
蒋鸫一愣,神色有片刻的迷茫。
我就...我就怎么?
我在怕什么?
“蒋鸫。”
恰逢这时,程烺又低声叫了他。
面带挣扎的蒋鸫听见他又说话了,且语气认真,好像如果不这么做便要后悔一般:“我一定要见到你,马上。”
如果可以,我希望下一秒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给你处理伤口、上药,然后再临别时再抱抱这个浑身扎着刺的倔强的你。
“......”蒋鸫开始恍惚。
这时他其实什么都没想,或者说完全忘了“想”这个过程,这种莫名产生的不知名为何物的冲击感突如其来,怪异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症结和问题,都变成刚才那句话——别来。
别看我。
别怜悯我,别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我。
他呆呆地坐在书桌边,心中迟钝地感到慌乱,手机屏幕一直都亮着,他眼睁睁看着程烺用小塑料袋装了酒精和纱布,看着他换衣服换鞋,然后取车、开车。
这全程他都开着视频,一刻也没出过蒋鸫的视线,也一句话都没说。
他知道,不是程烺忘了挂,而是想陪着他。
陪着他做什么?
他有什么好陪的,当他是不能离人的三岁小孩吗?
蒋鸫的心思百转千回,心情时好时坏,一边像是等着宣判的刑犯一样坐立不安心中惴惴,一边又像在期待着什么。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体验。
是屏幕里这个专心开车的人带给我的。
时隔不久,在夜幕降临的一个小时内,程烺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小男友。
他将车停在老位置上,没过多久便看到自己的小男友垂着头慢吞吞地走过来,上了车,在他身边坐定。
程烺感到有些好笑,便勾着嘴角,抬手捏了捏蒋鸫的后颈。
“手给我。”
蒋鸫沉默地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递给他。
程烺低头看看,“啧”了一声,佯怒拍了下他后脑勺,“我说的是这只手么?”
他眼前这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皮肤很薄,借着车内的光,他能看见蒋鸫皮肤底下的青色血管。
蒋鸫沮丧地领了罚,深深呼出一口气,看起来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换了一只手递给他。
手背上他出门前已经用热毛巾擦过,除了那两道伤口看着有点吓人,上面已经没有任何血印了。可饶是清理过,不同于隔着屏幕的匆匆一瞥,程烺此刻真正看见他手背的状况时还是暗自抽了口凉气,光是一看就能想象出有多疼。
他眉头紧蹙,看到蒋鸫难得有逆来顺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责怪:“你很牛啊蒋鸫,还是右手,你们学霸还能左右开弓是吗?”
蒋鸫木着脸没说话。
程烺拿出两袋消毒湿巾先给自己擦了擦手,然后才从后座拿了装药的小塑料袋,抬头看了蒋鸫好半天之后才偏头吐出一口气,伸出食指在两道伤口边上划了一道。
蒋鸫困惑地看向他。
“就这个角度,”程烺神色不愉地看着他,“再来一道,以后就没人说老头儿脑门上那三道疤丑了。”
言外之意,你手上有了伤口,还这么狰狞——还很牛逼似的不上药,你就是最丑的。
又丑又倔。
蒋倔驴。
“唉。”
过了很久,蒋鸫忽然泄了气,往车座上一靠,斜着眼看程烺。
好半天才不满地撇了撇嘴,硬着头皮服了软:“好啦好啦,我错了,程烺哥哥原谅我吧。”
“谁错了?”程烺问。
“我。”
“你是谁?”
“我是小倔强。”
程烺:“......”
唉。
当着男朋友,CAO着亲爹的心。
高一高二的高考假过了之后,校内一下就少了很多人,高三的教学楼鸦雀无声,里面那些日日埋头苦读的学生再也看不到了。
不过那栋楼并不会空很久,因为用不了一个月,蒋鸫他们高二年级便要搬到那栋楼,开始新一轮的冲击。
再附中的老师们眼中,高三一走,现在的高二就变成了高三。左右不差多久了,说他们是高二,其实也只是名头上的高二。
临近期末,附中又进入了紧锣密鼓地学习当中,每个人都发觉埋在书卷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好像真是做梦一样,一学期就到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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