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百谷+番外 作者: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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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朋友如果碰到我高中同学有幸聊几句,可能会觉得他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陈屿。
这些都要算到陈达头上。
作为国家公务员,即便清水衙门他也自觉高人一等。老妈的离开对他是绝对否定,不能碰的逆鳞,在离婚之后他开始酗酒,同事总带着嘲笑的口吻提起往事惹他生气,然后他晚上回来打我泄愤时,那些人就躲在家趁机把我家做蓝本反复八卦。
大概见不得别人好,但别人难过了,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心态。
在家属院我没有朋友,学校里大家和我说话却总有关系更好的铁磁,我很边缘,很透明,所以才爱去老妈那里捞一点点存在感。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太差,如果陈达没有在高考时打我的话。
我考不上双一流,没有梦中的院校,只想走得离家远一点,比如去北方,西北也可以,去看雪,倒在雪里直到浑身都冻得快僵掉了才起来。高考前我专门和班主任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给了我一些参考意见,并鼓励说应该没问题。
这句“应该没问题”毁灭于高考第一天的晚上。
陈达丝毫没有高考生家长的自觉,依然出门喝酒,我在家收拾了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心情不错。我想毕业旅行,去小时候玩耍过的海边露营看星空的变化。
我那时拥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的浪漫幻想,但没来得及实现。
陈达直到第二天黎明才醉醺醺地回来,我被他吵醒了,出卧室看时刚喊了一句爸,他红着眼睛朝我冲过来——
当时米兰听到这儿时不可思议地拔高音量:“他要强女干你啊?!”
我说要真强女干大概还好点儿,至少干完我就能出门继续考试了吧。
陈达没强女干我,他把我暴揍了一顿。途中遇见什么就用什么砸,我被他打出了经验一边退一边躲,想趁机逃跑但他下一秒就抓起了我的书包。
直尺中姓笔2B铅笔橡皮……还有准考证,撒了一地。
陈达踩着我的准考证,在我发愣的那个瞬间掐住我的脖子往墙上撞。我脑袋中“嗡”的一声,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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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在医院,陈达不见踪影,身边只有一个看护。
看见天光大亮,她告诉我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我的心情一下子爆炸了,等出院检查一结束我就冲回家。什么脑震荡低血压统统不放在眼里,医院账单结没结也不关心,我只想杀了陈达,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高考第二天我缺席了,两个科目全是零分。
我没法复读,因为已经满了十八岁而陈达在前几年一边打我一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老子只养你到十八岁”,他不会出学费,我对老妈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米兰问我为什么没法说,我不回答。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自尊啊和老妈赌气啊之类的幼稚借口,我只觉得……老妈怜悯我,就算她出钱供我复读出国念大学,她再也不爱我了,那还死缠烂打个什么劲儿。
别人都在期待自己的十八岁,只有我痛恨这个年纪。
陈达没上班,我推开门时他从书房探出头没事人似的问我:“回来了?”
回、来、了?
我像突然找到了另一个灵魂并被它支配,动作全然控制不住,冲进厨房把菜刀提出来然后就要去杀了陈达。在那一刻只有愤怒,遵纪守法任打任骂十八年后带来这个结局,我所有受过的委屈像火山喷发,恨不得用岩浆淹没陈达。
可菜刀到底没砍在陈达身上,我被他压制了太多年,反抗也只是徒劳。
心理学上有一头著名的被木桩困住的大象,我和它差不多,即便比陈达高比陈达有力气,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恐吓我。
菜刀扔到一边我们开始疯狂互殴,从家里打到门外,我滚下楼梯,他狼狈不堪地扑过来要继续打我的头,最终是邻居打电话报警将我们分开。
派出所里,陈达不停地解释只是家庭内部矛盾,我冷眼旁观。我本来就不会自我辩护,所幸遇到的值班民警重视了这个事,那段时间宣传反家庭暴力,陈达被抓了个典型,他们带我去医院开了轻伤证明然后让我打电话给老妈。
老妈听了前因后果二话没说来接走了我,从头到尾没看陈达。
在派出所门口,我没上她的车。她牵着我的手问需不需要妈妈出钱送你复读或者出国,我躲开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最后陈达被训诫了,晋升之路彻底熄灭,而我读了个很破烂的大学,两败俱伤。
我搬出家再没回去过,在破烂堆里学会了乱搞,不务正业,成天与那群喊着自由理想的乐队人员胡闹。也是在那里认识了第一个心理咨询师,我不信任她,她对我倒是很耐心,还陪我去专业的医院治疗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我主动喊停,不过她还保持着联系,帮我开药稳定情绪。剂量一开始很少,然后变多,渐渐地平静后我开始学着停药,但再后来……
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吃药到现在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能够冷静地审视离家出走前和陈达的最后一次矛盾,开始明白陈达只是一个发泄愤怒的对象,我恨他但也恨自己。
出身,家庭,姓格……我全都不由自主。
我想逃离,想重新开始。
想死。
直到现在仍然想死。
死亡对我而言是消失,是解脱。尽管这么认为,我始终没有真正下定决心,曾经失败过一次在那之后去做这件事对我也变得困难了,再加上有另一个人始终抓着我。
裴嘉言说:“哥哥我爱你。”
我也爱他,我想让他提到我时骄傲一点勇敢一点。
在那之前第一步我先要学着对自己负责任。
14.
裴嘉言十八岁那天我去了他的学校。
还是因为想不开,抱着救命稻草猜他会不会参加学校的成人礼什么的,都忘了裴嘉言生日根本不在五四青年节。
你看,我脑子都出问题了。
学校门口当然没找到人,我病急乱投医地想往里走不出意料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他们问我找谁,我不想说,他们劝我走,我没理会还要往里进。该说我运气好吗?和保安们僵持的时候遇到个姓苏的老师,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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