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很满意，早就该这么做了，好好治治这尾巴翘到天上去的。

　　“没，”肖诚喝了口水，悠悠闲闲地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我只是觉得老王你这行为不好，当着其他班的同学秀你的得意门生，怪不厚道的，传出去你这数学组组长的名声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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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哑言片刻，憋出来一句：“……行，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旁边的陆言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肖诚没发现。

　　那句话太危险，陆言没一点犹豫，干脆利落地把他从脑子里挖出来，丢到空气里，以光速超度了。

　　他走到老王身边，刚准备围观一下年级第一的翻车现场，就看到本尊凑过来，越凑越近，一直到他耳边，陆言甚至都能感受到肖诚嘴里呼出热气，正一阵一阵地喷到他耳后。

　　然后陆言就听到了一声轻笑，他侧了侧头，看见当事人挑了挑眉，以一种轻佻的语气问他：

　　“怎么样，好看吗？翘吗？”

　　事发太突然，苦主问话太直接，陆言直接懵了。

　　他平常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气场直接冰封千里，对比之下，这副愣愣的样子就更难的，有点像软软的小动物。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肖诚甚至都想拿手机出来拍照了。

　　肖诚笑得更开心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此刻的口气有多像一个约炮的。

　　看到陆言愣着，肖诚善意地提醒这位朋友：“愣着干嘛？吹口哨啊。”

　　熬过差点把自己送走的那两秒，什么事情都容易多了，陆言回过神，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俏屁嫩男，压着声音字正腔圆地说出了那个字。

　　“……滚。”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一句，“翘个鬼。”

　　肖诚笑得更欢了。

　　他们俩的声音很低，嘴-耳这种传递信息几乎用的不是空气传播，而是物体与物体之间的传播，得怼着听才能听见。再加上老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找肖诚的卷子上，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埋头的这个当口，他的得意门生正在毫无顾忌地对着年级第二发骚。

　　不然得气晕过去。

　　老王从卷子中央抽出来一张试卷，抬头招呼人，“好——你们俩离这么近干什么？”

　　陆言没吱声。

　　肖诚看了他一眼，笑着回话：“没事，跟同学沟通感情呢。”

　　老王皱眉，“肖诚你别想着拉拢人家小朋友，我跟你讲，没门。来，都过来仔细看着点，咱们年级第一的脸是怎么丢的。”

　　这一句话下去，数学组组长、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围在了一块，六只眼睛的视线落在那张卷子上。

　　其中就数老王的视线最炯炯有神。

　　他嘴上说着让肖诚丢脸，但心理活动非常复杂，跟九曲十八拐的地道似的。

　　肖诚考好了，他说出来的话就疯狂打自己的脸。

　　但肖诚要考差了吧，说句不夸张的话，他能把年级第一给就地手刃了，直接拿来祭天。

　　个中滋味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这种复杂的情绪外化，直接表现在他如临大敌聚精会神的目光上。

　　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紧张劲在看什么传宗接代的宝贝。

　　肖诚的卷子跟主人一样，有非常明显的个人风格，非要一个字概括的话，那就是——

　　野。

　　陆言就没有见过这么张牙舞爪的数学卷子，字里行间都透着“我随便写”这几个字，看起来特别随心所欲，就连填空题都是那种狂野的画风，有股放荡不羁的劲。

　　数学界印象派画家肖加索。

　　老王看着肖诚这字就没什么好气，冷哼了两声，拿起红笔就开始改。

　　改之前还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然而事与愿违。

　　选择题是机改，满分。

　　填空题全对，满分。

　　证明题逻辑清晰，满分。

　　大题过程完整结果正确，满分。

　　最后的结果是，高二年级即将诞生全年级第一个满分。

　　但这张满分卷确是老王该的最憋屈的一张卷子。

　　找不到肖诚的错，他心里面跟住了只二哈一样，在里头甩着舌头狂奔。

　　肖诚手撑在桌面上，食指指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老王，话不能说得太满，现在这情况不好处理了吧，没事，看开点。”

　　老王：“……滚蛋！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老王说着就要检查细节，这玩意是最能扣分的，他今儿非得给这小孩上一课。

　　但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肖诚这份卷子跟它野路子的表象一点都不一样，老王认认真真检查了两遍，愣是没在最容易丢分的细节上揪出错来。

　　他心情非常复杂。

　　正当他要认命地给这张卷子批上满分，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手指修长，从卷子的顶上一直划到最底下。

　　“王老师，我提个想法。”

　　一直沉默着的陆言突然开口，声音很冷静，整句话的语调都没有什么起伏，要不是在尾音那漏了陷，肖诚就真要以为他是来提建议的了。

　　陆言接着说：“改卷不止是看答案，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不过这个一般不在数学改卷里用到，反而在语文考试里用得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