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段爱情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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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胶囊,最初是出自于我个人的突发奇想……想要像存钱那样,把一段心情和记忆存储起来,然后一年之后再取出来。”
“我相信,今晚零点过后,我们的服务器会收到来自许多许多用户的心事,那里面可能有困扰、有喜悦、有悲伤、有迷茫,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心情是无比珍贵的。我希望末段爱情的服务器就像一个银行一样,帮我们的用户把这些心情好好地储存起来,然后在一年之后,能用一种更成熟的态度,把这段时间里的自己交给爱人。我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感意义上的、成长意义上的、人格意义上的。但是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在一种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情况下,再次体会到时间胶囊的意义。”
“今天上午,末段爱情的内测服务器就收到了第一个时间胶囊,这个时间胶囊——来自我的Alpha。”
文珂说到这里忽然失神了片刻,这是他第一次展现出片刻的失态,但是他很快便抬起了头,平静地凝视着所有拍摄着他的摄像机,轻声说:“我会把这段音频播放出来,这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录。”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某种氛围而沉默下来。
文珂的举止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恰恰是因为他那种无与伦比的镇静和克制,反而让Omega脸上难掩的憔悴,还有白色毛衣上奇怪的痕迹,通通昭示着一种隐秘的张力。
而在这一刻,关注着末段爱情发布会直播的,并不只有身处会场的人。
在很多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许多人在暗处凝视着着这场发布会。
B市北区,卓远待在卓家别墅的书房里,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有些神经质地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卓家的别墅外有好几辆日产车悄悄分散开来停着,许嘉乐坐在其中一辆的后座,看着窗外的夜色打开了发布会里面直播的声音。
而锦城医院的贵宾休息室里,韩战一个人端正地坐着,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
“小珂,早上好。
韩江阙低沉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现在是2月13日的早上十点,我现在把车停在去H市路上的一个废弃停车场里,因为想要做第一个制作出时间胶囊的人。”
“想到要在一年之后,才能让你听到我现在的心情,我觉得很新奇、却也很幸福。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做爸爸了吧,我们会有两个小宝贝。之前你已经取好了一个名字,叫韩江雪。这个名字真好,我们以后会叫他小雪吗?
“这段时间,其实我也一直有在想要给另外一个宝贝起什么名字,上学时我的语文成绩也很差,所以我想了很久,后来我想到你和我说过,我们分开的这些年,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一代宗师》,你一直记得那一句:如果人生有四季,我四十岁之前都是春天。可我不喜欢你这样想,因为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春天。于是我才在昨天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名字,也是来自你最喜欢的电影。”
“小珂,我希望他可以姓文,叫文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是这个念字。”
Alpha碎碎念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种隐约的腼腆,可是上扬的语调却又昭示着即将成为新爸爸的兴奋。
新的小生命来临,爸爸们期待地设想着他们的名字。
这是一段光听起来就让人感到幸福的话语,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冬日的暖阳,想到破冰的湖面,想到很多很多美好的事。
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小珂,其实我还想和你说说我的Omega爸爸。”
韩江阙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们十多岁时,我总是很恨他,你知道的,他总在打我、骂我,和乱七八糟的Alpha鬼混,甚至我的记忆力创伤也是因为他在发、情期和Alpha在一起忽视了我的缘故,我是恨他的。因为恨他,所以也恨Omega这个姓别——那时我们都说好了,考上大学之后就离开锦城,再也不回头了。可是这些年,我重新回到韩家之后,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反而越来越恨不动了。”
“你还记得那次,我陪你去产检时医生说过的话吗?Omega生产时,如果Alpha不在身边,就很有可能会得上信息素匮乏症,从此之后就会过分渴求Alpha的信息素,一旦发、情,没有Alpha在身边会感觉生不如死——我的Omega爸爸就是得了这个病。”
过了一会儿,韩江阙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他在生产时没有被爱护过,就这么孤独地把我生了下来,所以才会落下这个毛病。然后因为这个毛病,所以才在发、情时忽视了我。”
“小珂,我渐渐地感觉到生活中的很多不幸,即便一直恶狠狠地去追讨,好像也注定永远讨不到一个畅快淋漓的结果。我的记忆创伤不能全怪聂小楼,但时隔这么多年,再继续去怪那时候抛弃聂小楼的韩战,好像也失去了意义。这么多年下来,我只是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生活得不快乐。聂小楼也好、韩战也好,他们只是这样很不快乐地老去了。”
那之后,音频里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即使是如今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很入神,就像是能感觉到这个Alpha在说话时的心情——
那种对于人生真实的困惑和无奈。
“韩家是一个有着狼姓文化的家庭,在这个环境里,每个人都会不惜一切想要争夺更多的资源,所以韩战不会为了聂小楼放弃一切,他要活在狼群里,就必须是强者,必须要做这个家庭里的头狼,不然就被其他人撕碎。正因为他是这样的家庭里厮杀出来的头狼,他注定不会为了聂小楼放弃一切。所以人的很多不幸,其实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对吧?”
韩江阙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开始再开口时,却又从刚才那种低落中挣脱了出来,很认真地说:“小珂,我不想和他们一样,长大之后我总是想,为什么我这么地、这么地爱你,现在我想明白了。因为我从来不想做一头狼,做一头狼可以很有出息,但是却未必会快乐。真正的我向往你,所以我要离开狼群——做一只鹿,像鹿一样吃草,但却很快乐温柔地活着。所以我不想恨他们了,我是说聂小楼和韩战,甚至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从心里重新学会爱他们,只要和你在一起,应该就有那样的一天吧,我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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