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女孩儿将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你得抓紧了，要是它们飞了——”

　　胡维看她从包里摸出一大张纸展开，拿铅笔盒橡皮等东西勉强固定在了地上。

　　纸上字儿写得特丑，歪歪扭扭黑乎乎一团，大概写的是想通过卖气球，为自己的摄影协会筹钱买一台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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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牛逼的，这么小的人还能成立协会了。

　　就是这宣传纸做得确实不走心，乍一看特像人家路边算命的写“不用开口知你姓名”。

　　胡维看她还从包里摸出了个小喇叭，蹲下来安装电池。

　　就在这个时候，胡维突然就看见了找了好大半天的何尘。

　　做了挺简单的伪装，只戴了顶黑色棒球帽，配一副半黑框镜。

　　这会儿正一个人坐在露天咖啡座旁，看上去什么也没干，只是侧着脸看喷泉喷水。

　　挺帅的，光这个角度随便抓一张，应该都能放杂志封面了。

　　胡维愣了愣神，人是终于找到了，但他突然就挺犹豫该怎么和何尘打招呼。

　　一个人千里迢迢找过来了，兜里还几乎一分钱都没有，何尘会怎么理解呢。

　　就在这时，有个玩滑板的从胡维身边快速经过，胡维没留意，对方也没能刹住车。

　　“小心！”小女孩儿大喊了一声。

　　胡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闪开，但对方还是一脸惊恐地撞上了胡维的半边身子。

　　对方摔了，胡维倒没事儿，就是整条胳膊全麻了。

　　“啊！”小女孩儿尖叫。

　　广场上的人群纷纷朝这边看，惊叹声传来。

　　胡维便处在最中心，抬头一看就呆了。

　　就刚才冲撞的那一下，他手里牵着的那捆线全部脱了手，五颜六色的气球全部飞上天空。

　　广场的上空瞬间成了气球的海洋。

　　刚才一直看别处的何尘听见这动静，终于将脸转向了这边。

　　胡维也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四目相对。

　　因为闯祸而慌了的心，在这个时刻快速跳动起来，就因为隔着骚动的人群、晃得眼花缭乱的气球，还有午后温暖的空气对视。

　　像疯了，而且何尘看着他，也没移开过视线。

　　要不是小女孩儿再次爆发的尖叫声，胡维怀疑，他俩能就这么定定地傻看一分钟。

　　“我告诉过你要抓紧的！”小女孩儿眼泪直接就出来了，“你赔我，赔我气球…”

　　-

　　胡维瞬间挺束手无策的，他挺害怕小孩子哭。

　　虽然小女孩儿没有大哭大闹，但看她掉眼泪胡维就觉得特抱歉：“好好，对不起，你别哭，我再给你买。”

　　胡维一掏口袋，剩几个能搭公交的硬币。

　　尴尬了。

　　“气球在哪儿卖？我买给你。”何尘过来了，拿英文问她。

　　小女孩儿脸上眼泪还没擦，呆愣愣地看看何尘，再看了眼胡维。

　　“我和他是一起的，”何尘继续说，“我买给你。”

　　何尘先前还推辞过说自己英语不好，结果现在张口特流利，跟当地人没差。

　　胡维领着小女孩儿，照何尘指示先到咖啡厅里坐着，何尘一个人去买气球。

　　店里人都知道他们是刚才放飞大量气球的人，进去以后就挺热闹地和他们搭话。

　　小女孩儿估计心情还不是很好，枕着自己的宣传纸一言不发。

　　胡维在她对面坐了会儿，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最后灵机一动，敲了敲她的宣传纸。

　　“这样，我教你一个能把气球快速卖出去的办法。”胡维说，“我们得让你的牌子变得更显眼。”

　　作为一个曾经卖过艺的人，胡维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怎么做？”小女孩儿明显有了兴趣。

　　胡维笑笑，将纸翻到另一面说：“你笔盒里有颜色笔吗，我们一起重新写一份。字儿更大的，还有图画的，广场上人这么多，我们要让它更吸引人眼球。”

　　小女孩儿兴奋起来，赶紧从笔盒和书包里拿出她的各种工具。

　　-

　　买气球的地方离这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何尘大概花了半小时才回来，将全部气球小心拴在店外，拜托店员帮忙照看。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副特奇妙的景象。

　　小女孩儿、还有胡维，两个脑袋凑一块儿，特别一本正经地在一张大纸上画着什么。

　　何尘看了眼，好像是鬼画符……

　　只有英文字是勉强能看的，但是空白处花花绿绿的图画真的很魔性。

　　小女孩儿这个年纪，如果不学画，画成一坨糊状是完全能理解的。

　　然而胡维就…画风挺抽象的，何尘勉强辨认了一下，觉得那应该是个长条的魔鬼，而且还是个站着脸上有笑容的魔鬼。

　　“然后我们需要一点儿红色，不能让画面的色调太沉重。”胡维说。

　　“红色！”小女孩儿快速挑出红色蜡笔，毕恭毕敬地递到胡维手里。

　　何尘坐下，俩人像根本无暇顾及他，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

　　“这是什么？”何尘看了半天，终于指了指那个长条魔鬼。

　　“这是你啊。”小女孩儿抬头，笑着说，“你长得很帅，我让胡维哥哥把你画上去，能吸引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