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第一条路很简单，只要放空脑子不去想不去挣就好，像上辈子那样随心所欲地过着每天都没多大区别的日子。

　　是的，只要将自己当作一条真正的狗，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理所当然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刻，前主人老头儿说过的话就总一遍遍地在胡维耳边回荡，导致他像魔怔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去思考所谓“他该历经的一切”。

　　特殊要只有自己知道，那该有多孤独啊。

　　一条具备成精技能的狗，不管心里有多思绪万千，他在世界面前依然只是条普通的狗。

　　扔进那百千万条狗里，转眼就找不着了。

　　胡维认真害怕这种感觉，心像给吊在烈火上反复炙烤，四肢却触碰不到地面。

　　-

　　在下定决心要走第二条路以后，他甩了甩脑袋，努力将自己从过分复杂的情绪中给释放出来。

　　胡维累了，周教授的事儿明天再说，他这下只想先找个相对温暖的地方歇一晚，身子歪歪扭扭地从毛毯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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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有些儿冻僵了，这让他走起来有那么点儿滑稽，远远看见路那头来了两个年轻姑娘。

　　“娟儿，你看那条是柯基吗！”两人中戴藕粉色画家帽的那位抢先看见他，一脸兴奋地拉了拉身边的短发妹子。

　　“啊？…哇真的柯基，啊啊我柯基宇宙无敌旋转可爱！”短发妹子一看就激动。

　　这种对话胡维在路上听过几千万遍了，此刻挺不以为然地边哆嗦边往前走。

　　“等会儿娟儿，这条带尾啊！”画家帽妹子突然嚎了声，“我怎么觉得它就像何尘那条狗…真的！一毛一样！这就是同一条吧！”

　　画家帽妹子拽着短发妹子的胳膊狂摇，胡维只觉得耳根子不清净，挺烦躁的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不是吧，片场离这边挺远的啊，而且狗不都长一样吗——”短发妹子在和胡维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突然就震惊了：“我靠啊啊啊！这就是同一条啊！”

　　胡维还没搞清楚状况，俩妹子就已经兴致勃勃地凑他跟前儿蹲下，伸手摸摸他的背，还掏出手机要和他一起拍照。

　　这什么回事，怎么跟见着偶像似的。

　　胡维挺不满地想挣开，虽然他过去对妹子还有孩子的态度一向很好，但今天他心情不那么明快，完全不想配合着去扮演一条可爱的柯基犬。

　　再加上此刻，两个妹子都特别激动地反复嚎着同一句话：“啊啊啊何尘的狗何尘的狗何尘的狗啊！”

　　“何尘？”胡维挺懵，下意识跟着她们念了一遍。

　　而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他念出这俩字的瞬间，胡维突然听见种像机器运转似的声音。

　　他以为是从别的什么地方传来的，还特意仰头张望，结果紧接着听见个挺机械的女声：

　　【成精装置激活成功，主宠通讯员为您服务。】

　　狗的天。

　　胡维差点儿没给这声儿吓得原地升仙。

　　回过神来的时候，俩妹子依然还忙着摆弄胡维的爪子，显然没听见这个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胡维自身就是个超脱自然的存在，但这种超自然现象他还是头一回碰见，只听见那个女人用不带一丝情感的声线继续说：

　　【浏览任务进度请念1，查询主人位置请念2，接通管理员请念3，退出服务请念4。】

　　胡维对这种座机接线员似的口吻感到短暂的迷茫，随后试着说了声“3”，他想找身为管理员的格雷问个明白。

　　可他等了大约半分钟都无事发生，最后只听见女人说：【您的管理员拒绝了您的联络申请，并向您发出屏蔽警告，选择再度冒死接通管理员请念1，返回服务界面请念2。】

　　所以这是格雷挂了他电话。

　　“2吧。”胡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两个年轻姑娘这会儿正好折腾够了，将手机揣回兜里和他摆摆手说再见。

　　胡维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俩身上，大致只听见她们说要赶着回去看何尘的现场直播。

　　又是“何尘”，这个何尘到底是谁，跟他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成精装置又有什么关系？

　　等会儿，刚才那俩妹子说他是“何尘的狗”，所以这个所谓的“何尘”是…

　　他的主人。

　　可是今天傍晚和他签订协议的，明明就是在大学里遇见的“周教授”。除非“何尘”和“周教授”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胡维觉得脑子乱得不行，那个机械腔的女人又将服务菜单重复了一遍：

　　【浏览任务进度请念1，查询主人位置请念2，接通管理员请念3，退出服务请念4。】

　　“2。”胡维这回没犹豫。

　　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只要去亲眼确认过就能知道了吧。

　　【主人何尘目前位于C市中心体育馆一层，距您大约21.6公里。距离较远不宜步行前往，借助特殊交通工具请念1，返回服务界面请念2。】

　　胡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1。

　　这个“特殊交通工具”很让他觉得可疑，但他还是决定现在就去见见那个所谓的“何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