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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不怕冷,是一句口口相传的骂人话。卞鹤轩记得小时候见过大街上的傻子,三九天就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是真的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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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香不厌其烦地纠正自己不是傻子,只是轻微智障,但他又觉得大哥拿他不当外人,于是蹲着去翻自己的行李包,扯出一条肉色秋裤和枣红色秋衣,献宝似的给大哥看看:“大哥你是叫我穿这个吗?我有秋衣,秋衣能当睡衣吗?”
他蹲着,卞鹤轩在病床上,高处往低处看,什么都藏不住。结实的胸口上两颗奶头往里面凹着,好像不愿意见人。
凹陷奶头,卞鹤轩不想当混蛋,可还是多看了几眼。漂亮的手,大学生的脸,结实的高个子,还有陷没进皮肤里的奶头,每一样都是他的天菜。唯独最关键的一点没对上。
“就穿这个睡。支床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儿,我睡觉轻。”卞鹤轩烦躁地闭上了眼。他真的很烦,这条腿多久才能好还是个未知数,更糟心的是打钢钉的骨头夜里疼,白天不疼,专门夜里折腾。
刘香一下变得很谨慎,套上秋裤秋衣,把折叠的护工床打开,支起床腿,又从沙发拿过枕头和小被子,能不出声音就不出了。
卞鹤轩等了一会儿觉得灯还没关,睁眼就看刘香还在翻行李包呢,秋衣秋裤包在身上,土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还干嘛呢?”
“我找绳子呢,大哥,我放包里了,捡东西的时候没注意……”
艹,卞鹤轩瞬间警醒了,心说大晚上找绳子干嘛?这是要绑他还是绑自己啊?口味这么重的吗?这傻子能不能干护工了?还没想明白,刘香晃着高高的个子过来,把绳子一头拴在病床防护栏上。说是绳子,其实就是5、6根鞋带系成的。
“这个我栓手上啊,大哥。”刘香解释地很认真,“我夜里能醒,就是睡觉很沉。大哥有事就拽我,我能醒,拽我我起来给你把尿。”说完真就把另一头栓手上了,好像自己是羊羔,大哥是牧羊犬,光用眼神就把他轰回羊圈里。躺下之后当真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夜里疼醒的时候卞鹤轩看了手机,还是不到三点。这破骨头就像按时报响的钟表,每天夜里准时疼。
卞鹤轩习惯自己忍着了,前几天换了那么多护工,他夜里也没叫人起来。当然不能说他大发善心,而是卞鹤轩很习惯忍疼,一边忍一边静静想事,想到想起夜了,再把人叫醒。
可今天他刚疼醒,就迫不及待想拽绳子看看。人都有劣根性,卞鹤轩自己老睡不好,看傻子睡觉就来气,另外,他也想看看傻子到底能不能叫醒,拽几下醒不了明天立马滚蛋。
他不是试探性地拽,而是毫不留情地拽,一拽就把刘香的胳膊从小被子里拽出来了,搭在护工床外晃荡。刘香被拽疼了,一下就醒了。
“还行,醒得挺快啊。”卞鹤轩没觉得自己不人道。傻子他傻啊,不使劲拽不醒。
刘香倒是不记仇,迷迷糊糊醒了,光着脚去开床头灯。开了灯,把住病床防护栏缓了缓神,才慢慢想起来要干什么。
“大哥你要尿尿了?”
“谁他妈老尿尿啊,你老问我尿尿干嘛?”卞鹤轩把人拽醒了,心里突然失望一下,得,大夜里招惹傻子,这回别想睡了。
刘香揉揉眼睛,没适应灯光的亮度。头发没干就睡了,乱乱地歪向一边,像被大风吹猛了。
“那大哥怎么了?”
“腿疼,你会按腿吗?”卞鹤轩本着起都起来了,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却没想到刘香听了一扫困意,五官的清晰度都上调了,立刻说他会。
“那你坐右边来,给我按按腿。”右腿没骨折,可以按,左腿打石膏,按不了。
刘香没有起床气,或者以前有,但护工夜里被叫起来也是家常便饭。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往冰箱那边去,拿出深蓝色的东西来,坐姿意外的端正。冰袋放在石膏纱布上,能感觉出有点凉,虽缓解不了可有胜于无。
“你晚上去拿冰袋,知道夜里用啊?”卞鹤轩有点儿惊讶。
“万一,万一用得上呢。”刘香已经全醒了,想叫大哥夸他,他觉得大哥给他抹油就是因为自己表现好,隔着裤子给大哥按腿也很卖力,“我以前,照顾过骨头伤了的人,我知道夜里疼。就想着大哥也能用。”
卞鹤轩没想到刘香还有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表扬了一下:“不错,也还不算全傻。你力气挺大啊。”要不说卞鹤轩长了一张很迷惑人的脸,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他只读到中专,夸人的时候,笑起来很真诚。
“我吃得多,力气够用,大哥要是下床,我也能扛住。”刘香能听出来这是夸他,一下高兴得不得了,大哥夸完他还笑了,眼睛亮亮的,在床头灯底下看亮得不得了。从前雇主起夜,尿完尿就睡了,一句话不多说,大哥没有,大哥开着灯和他说话,刘香突然就不想再睡了,自己抿起嘴笑。
但这种笑在卞鹤轩眼里简直冒傻气。他不愿意和刘香接触太多,可又战胜不了心里鬼祟的念头:“你把袖子挽上去,挽高一点儿接着按。”
“诶,大哥等等啊。”刘香不明白卞鹤轩只想看手,把袖口往上赶。秋衣的袖口不会太松,卡在肘前,勒出一道红印。他支着两只很漂亮的手给卞鹤轩按腿,从脚踝到膝盖,一寸寸往下再一寸寸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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