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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陈寅不负众望,带着十多万赔偿款从祖国的大南方赶回来了。北方汉子水土不服,到地方就上吐下泻,闹湿疹,活活折腾瘦了两圈,黑了几个度。西装革履地去,白汗衫大裤衩地回来,卜奕去机场接他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以为他遭了土匪了。
陈寅一口气叹到底,摆一摆手让他甭废话了,抓紧带他吃一顿正宗铜锅涮肉续狗命。
十多万,相当于给了卜奕一针强心剂,让他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又看见了启明星,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把周围的人际关系再捋一遍,找钱去了。
让卜奕没想到的是,剩下的三十多万,他是从瞿方泽手里拿过来的。
瞿方泽辞职了。
他和卜奕约在一间环境舒服的小酒吧里,师兄弟俩对着倒苦水,互相比着看谁惨。
“三十三万?不算多。”瞿方泽手指搓着杯壁上的水珠,“这样,我把这窟窿给你填了,你算我入股,成吗?”
卜奕喝了几杯,多少有点上头,但还没到要醉的状态,一听这话,立马醒神了。他半苦不苦地笑了声,冲瞿方泽一摆手,“谢了师兄。心意领了,钱我不能要。”
光线昏暗得暧昧,琥珀色的液体在杯身里被轻摇慢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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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方泽侧着脸,带着微醺的口气,“怎么,信不过师兄?”
“我……”卜奕打了个酒嗝,缓了半秒,才说,“说实话,要搁三个月前你想‘投资’,我能立马给你出合同,分分钟签字。可现在不行了。师兄,现在‘禾木’就是一艘破船,船板指不定哪天就彻底漏了。我要这时候拉你上来,我成什么人了。”
“你的计划书我看过,必须承认,看似严谨的皮下净是幼稚,经不起推敲——知道初期为什么拉不来投资吗?你不够能吹啊,弟弟。脚踏实地是你干事儿的态度,不是你跟投资人‘推销’的态度。”裹着三分醉意,手臂瞿方泽搭上卜奕的肩,拍了拍,“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理念……换句话说,就是‘禾木’的内核。我看好它。一时的困境,不算什么,趟过去就是了。”
“师兄……”
“行了,”瞿方泽松开他,在他背上啪啪拍了两巴掌,“大男人,干点儿事别婆妈。投了钱也就我的事业了,不可能眼看你们把船开沉了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卜奕知道瞿方泽上班这些年顶天也就攒下了几十万,一下子给他拿出来这些,其实挺冒险的。
可“禾木”眼前的困境和瞿方泽刚才的话让他拒绝不了,何况他心里头也有个隐隐的小火苗,知道他一手拉起来的事业不可能这么垮了。
但信心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
卜奕顶着一脑门官司和瞿方泽喝了七八杯,不出意外的,都喝多了。
两人勾肩搭背地从小酒吧的单扇门里挤出来,迎面扑了一脸潮湿的空气。
卜奕伸手挥了挥,“嗯?又下了?”
瞿方泽头抵着他,“最近……嗝,雨多。”
“师兄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亏了。”卜奕手臂箍着人脖子,往自己这边拽,悄悄耳语,“不、不会的。”
瞿方泽带着醉意望了他一眼,笑了,“幼稚,小孩话。”
卜奕哼哼唧唧,正要再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肩膀有点僵,到嘴边的话生卡住了。
瞿方泽迷蒙着两只眼,顺着卜奕的视线看过去。
正前方,高挑挺拔的男生,手里拿着长柄伞,就这么站在沉沉的夜色里。暗黄的路灯给他描了一道温和的轮廓,只是他的面容背光,藏在阴影里,让人辨不清楚。
瞿方泽松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站直了。
卜奕朝傅朗走过来,一走三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走不了直线了。
傅朗把着他腰,“站好。”又看瞿方泽,“师兄,车叫好了,就在路边等着。”
瞿方泽点点头,目光似有似无地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划过去,“谢了,小师弟。你们也回吧。”
看状态,听话音,几乎没醉意了。
把人送走,卜奕在傅朗的注视下原地抽了半根烟,醒过来神,他把烟碾了,跟傅朗说:“咱也回吧。”
要说醉,卜奕也真没醉到一团浆糊的份上。
这些天在酒桌上滚来滚去,别的没不行,倒是练出了一根泡在酒精里也能屹立不倒的神经。
有这么一根弦绷着,他时刻都能端出七分清醒来。
两厢无话,直到进了家门。两人谁都没开灯,屋里就亮着一盏门廊的射灯,里间纱帘挡着城市的霓虹,昏沉一片。
傅朗在暗影里笔直地站着,和他很多时候一样,像一株不通人情的青松。
“有话说?”卜奕肩抵着墙,斜靠着,一身吊儿郎当的劲儿,满身酒气。
傅朗就烦他这个样,借几口酒就把脊梁骨抽了,没个正形,“能聊吗?不能聊就改天。”
卜奕踢掉鞋,光脚往里走,“能啊,上回没聊完,正好续上。”
傅朗跟着他进去,两人前后脚,咣里咣当地,踢翻了几摞书。
卜奕的脚趾让两本硬壳书砸得要断了,他搓着一把火,喷给了后面的傅朗,“专业基础补得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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