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作者:郁华(上)
Tags:现代都市
第二天一早,周景辞睁开眼睛时还带着惹人疼爱的迷离,魏骁飘飘然,只想一整天都跟在他后面。
魏骁与周景辞两个人近来极少一起来公司上班,魏骁心情不错,开着他的雷克萨斯,嘴里还哼着邓丽君的歌。他少有得没因为堵车而路怒,攥着周景辞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周景辞却一脸严肃,皱着眉头,嘴也微微抿着,眼神中带着几丝迷茫不解,魏骁一看就知他心里有事儿瞒着自己,他却什么都没说,不想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于是伸手摸了一下周景辞的头发,又顺着周景辞的脸颊,轻轻在他的鼻尖儿上点了一下。
窗外车水马龙,喧嚣声不绝于耳,他们终是淹没于世间的嘈杂之下,沉默而压抑。
周景辞锃亮的皮鞋刚一踏进办公楼,就立马换了副样子。他理了理纤尘不染的西装,端的是严肃矜贵。魏骁突然又觉得这人陌生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没多言语。
这些日子以来,魏骁在公司里的身份尴尬,他本不欲参加例会,可周景辞却坚持说,“你得出现。”
魏骁心一沉,不知周景辞又想做些什么。
例会是周景辞主持的,魏骁身为名不副实的总经理,坐在下面听他侃侃而谈,倒是第一次。
周景辞结束了短暂的寒暄后,长出一口气,字句清晰地说,“我提案,易购拆除VIE结构,从美股退市。”
魏骁怔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周景辞话中的意思,几秒种后,他才“砰”地一声站起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人人知道魏骁脾气火爆,易购上上下下被他骂了个遍,可他几乎没有凶过周景辞一言半语,更遑论在这么多人前。是以,当他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都是颤的。
周景辞神色如常,盯着魏骁的眼睛,不徐不疾地说,“我决定,拆除易购VIE结构,从纽交所退市。”
周景辞换了副说辞。是了,他如今已经是易购的控股股东,再没有谁能阻止他。包括魏骁自己。
魏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大的事情,周景辞不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的,而是来通知自己的。
“自从支通宝事件爆发以后,无论国内国外对中概股在美上市都存在强烈的质疑。且不说本身存在的政策风险,就单说税务风险和外汇管制风险,就足够易购吃不了兜着走的了。更何况,商务部不久前才颁布了《外国投资法征求意见稿》[1]以后对我们的监管肯定会进一步收缩。再说,现在国家已经放开了股票发行注册制,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回归A股,重新上市。”
周景辞话说地铿锵有力,解释得合情合理,可魏骁只觉得他不可理喻。魏骁看得一清二楚,周景辞他当然知道易购一旦从美股退市,重回一级市场就只是“有可能”了。就算国家如今推行了注册制,可国内发行股票的限制比美股不知道多了多少。更何况,易购现在在美股的行情已经逐渐回温,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魏骁无法接受这个解释,更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当初,他们废了多大的工夫,做出了多少努力,前前后后筹备了近三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苦苦煎熬,为的不是如今一句轻描淡写的退市。
他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对易购所有的野心与抱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很多目标要去完成,周景辞怎样都好,可万不能以他的易购为筹码。
李润芝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虎相斗,等到双方僵持不下了,才徐徐开口,“周总监的这个想法,已经跟我说过了。财务部的同事也都高度认可了周总监的决定。我举双手赞同。”说着,李润芝真就举起了手,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魏骁看。
魏骁这才明白,自己这次是被彻头彻尾的涮了。
周景辞真的背叛了他,与李润芝站在了一起。
第11章
这场屈辱的会议结束后,魏骁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啪”地一声,用力把门摔上。原本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了几个瞬间,而后窃窃私语声一层层向外扩散开来。
周景辞心脏漏了几拍,顾不得李润芝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也没心思管旁人的眼光,急急地追了上去。
他仿佛走路都不会了,跌跌撞撞地在后面紧紧跟着那个高大精壮的男人,他不敢叫魏骁的名字,只能一路紧跟着。
穿过长长的走廊,有人跟周景辞打招呼,他也顾不上了,秘书在后面说有文件要他签名,他也管不了了。
魏骁知道他就在后面,可什么话都没对周景辞讲,只是紧握双手,快步向前走着。他乘了电梯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周景辞也跟在后面。魏骁只看了他一眼,就像没什么感情一样。他的双拳依然是紧握着,脖颈和额头上凸起的青筋无一不昭示着这个男人的愤怒与不甘。
魏骁一米八七的个头,腿长步子大,甩了周景辞好几米,他快步走到自己的雷克萨斯前,用力拉开车门,坐上去,正欲发动汽车,周景辞则迅速跑了过去,拉开副驾驶,挤身进去。
他们俩对视了一秒,周景辞嘴唇几次张合,刚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就被魏骁冷酷的声音打断了,“下去。”
周景辞慌乱地摇了一下头,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泛白、发紫。
魏骁爱了周景辞那么多年,自是看不得他自虐似得行为,启动车子的同时,沉声说了句,“随你便吧”。
周景辞这才回过神来,倏地收了牙冠上的力气。
魏骁烦躁不堪,又失望透顶,像有座火山在心底喷发,熔岩在他的血脉中游走,寸寸腐蚀着他的心肝脾肺,就连呼出来的都是烧焦的气息。他心里发急,可北京的路况却糟糕透顶,三环的位置,堵起来就连一厘米都挪不动。
他气恼至极,路怒症又犯了,“砰砰砰”地用力砸了几下喇叭,尖锐的“嘀嘀——”声划破车内的宁静,割裂出扭曲的氛围。
周景辞本想说,你别这样,可他却不敢。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或许他早该开诚布公,或许他又该循序渐进,他早已没资格管教魏骁些什么,他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在魏骁心里到底还剩几斤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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