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作者:郁华(上)
Tags:现代都市
冷水冲过魏骁修长挺拔的身体,他胃里烧得慌,火辣辣地疼,放射得浑身都散着热气。他抬着脸,双手撑在头上,过了许久才稍稍缓和。
魏骁知道,周景辞不愿意搭理自己,甚至到了疲于应付的境地。他舍不得为难周景辞,所以宁愿一个人喝闷酒,或者跟方宇齐邈他们发发牢骚。
这是他俩在一起的第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最好的时光,最有意义的岁月,统统给了彼此。
他知道,周景辞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有时候,魏骁真想抛开这里的一切,抛开公司、家庭、没完没了的会议、不知满足的投资人,带着周景辞离开,在家种种花草看看书,做什么都挺好。只是,这种可笑的想法只肖得一秒,就被另一个声音压下去。别傻了,别忘了你们付出了多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魏骁自然做不到割舍一切,所以,他们只能在这大千世界里反复煎熬着。
不过,这一切已经很好了。他们在这繁华的北京城有了一个家,他们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足够多的金钱,年少时的梦想都实现了。身边的人是最爱的那个,自幼体弱的妹妹亦能够得到良好的治疗,长大成人。除了没能拥有一纸婚书,除了要将这段关系藏匿起来,说得上是圆满。可人生哪里有什么圆满,能得到这些,魏骁已经很知足了。最起码,如今的一切,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未曾想过的。
魏骁轻轻亲了亲周景辞的下眼睑。他近来黑眼圈很重,头上也冒出了几根白丝。这让魏骁有几个瞬间的错愕。那些贫瘠而无畏的年少时光,分明还在昨日,怎么只是一眨眼,他们就变了模样?
不过,周景辞看自己,也该是这样吧?想到这里,魏骁忍不住低笑,又轻轻在周景辞的额头上印了个吻。
第一次在周景辞身上感受到岁月的痕迹,是一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周景辞却久久不能入眠。明明肚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却总是隐隐作痛。周景辞素来寡淡隐忍,不愿让他担忧,口里说着没事,可那天晚上,却一连上了三次厕所,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才入睡。从那以后,他们做的频率就大幅下降了。
周景辞几次欲言又止,说他不必如此,魏骁总是口头上应允,却宁愿将渴望忍耐。他不愿周景辞辛苦,也看不得周景辞难受。
二十年有多长?足以让他们从青葱少年,变成长着皱纹与白发的中年人。时过境迁,他们都已经不再年少,却幸好身边的人,仍是彼此。
魏骁很珍惜,他想,周景辞也是一样的。
第2章
天才蒙蒙亮,魏骁就醒了,他盯着周景辞看了好一阵子,心里五味杂陈。近来他们的关系不若以前亲近了,彼此有了自己的想法。魏骁很想跟周景辞聊聊,可他嘴笨,怕自己会把事情搞得更砸。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周景辞从梦中恍恍惚惚地醒来,才贴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问,“想吃什么?”
周景辞心里堵得慌,他皱了皱眉头,把头扭到一边,不言不语的。
魏骁瞧他这幅样子心里突然燃起火来,重重地呼吸了两声,终是没忍住,“你倒还生起我的气来了。”
周景辞皱了皱眉头,他向来不擅长与人争执,更遑论对方是魏骁。他默了片刻,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魏骁的气便消了大半。这些年来,魏骁在外再威风,对周景辞却也总是没办法的。他对周景辞,向来只有爱慕的份儿,哪还舍得跟他生气太久。
“景辞,他李润芝算什么东西?易购是我们一手创办的——”魏骁循循善诱,落在周景辞耳朵里,却终是自说自话。
“魏骁,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润芝代表的是天健基金,是我们的大股东。易购是上市公司,从董事到员工,从上市主体到经营主体,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左右的。”说完这些,周景辞自己都有些诧异。他匆匆低下头去,不愿再开口说话。
魏骁的心兀地颤了一下,他看着周景辞,愣了半天。
周景辞心里乱糟糟的。这些话他已经憋了太久,久到忘了从何时开始。
魏骁像是在反应周景辞话里的意思,过了许久,才点点头,自嘲地笑着说,“原来,搞了半天,景辞,你竟然是向着李润芝那狗东西的。”
周景辞的心漏了半拍儿,涩涩的,发酸发胀,他更深地低下头去,连一句反驳都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魏骁大大小小的决策,好的坏的,自己认可的还是不认可的,周景辞从来没有反对过一次。可近来魏骁的性子愈发的急功近利起来,脾气也日益乖张,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之间竟隔阂了这么多。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来都是存在的,一个激进、一个保守,一个好高骛远、一个思虑过重,他们是两个极端。只是,这些年,周景辞将这些统统压在了心底里。
诚然,易购是魏骁一手创建的,更包含了他们两个人无数的心血。可易购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这是一家美股上市的大型企业,其发展不仅关乎他们二人,更有基金公司的限制,有无数股东的期待和监管机构的审查。
这些年,魏骁带着他的易购一路高歌猛进,从中关村潮湿的地下室,到街头破破烂烂的出租屋,从零星几个注册用户,到易购正式在纽交所上市,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刷完了这个领域几乎所有的副本,这一切明明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这一切对于周景辞来说,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易购发展得太快了,快到魏骁早已不足以控制它。
想到这里,周景辞心里更是翻涌起一阵酸涩来。他理解魏骁所有的野心、抱负,心疼他的付出与努力,可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却不停地告诉他,如果魏骁不改变自己的观念,他早晚会不适合做这个CEO。
魏骁不知道周景辞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瞧他低着头不说话,泄了几分气,他吸吸鼻子,讨好地揉了揉周景辞的头发,见周景辞仍是低着头不肯搭理他,讨了个没趣,自顾自地推门走了。
魏骁离开后,周景辞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难得赖了次床,辗转着又找不回睡意来。到了九点,才挣扎着起身,简单吃了点面包,开着自己的A8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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