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画面就变得非常诡异——

　　路过卫生间的人亲眼看见程小鸣跟两个男人从卫生间里一起出来，对方手里还拎着几袋被打包的菜。

　　阴希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故而有些不适应。

　　他一出来就扯住了廖沉凡的衣角。廖沉凡冲程小鸣摆了下手，也没多说别的，带着人从写字楼里出去，远离密集人群。

　　阴希走出写字楼后，不知道又看到什么，从兜里摸出个掌心大小的本子和铅笔，原地蹲下开始涂涂画画。他出神很快，专注起来也很快，仿佛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廖沉凡习惯了他这样，从世界里取出把伞，替他遮住头顶上的太阳。

　　他垂下眸，看见阴希在本子上画出圆弧形状，底下密密麻麻列了两行数据。

　　“又是什么激发了我们阴大老板的灵感？”他觉得好笑，“出来之前不是答应了不想工作的事？你怎么又背着我把本子带出来？”

　　阴希记好思路，把本子收起来，一本正经看他。

　　“刚才在写字楼里看到的打卡机器，”他说：“我们在世界里也设计这个。”

　　廖沉凡：“……”

　　廖沉凡：“怎么？以后我出门回家还要给你打个卡？”

　　他看见这人点头时的认真神情，差点又被气笑了。

　　世界内时间静止，世界外是四年时光。

　　阴希对时间没有观念，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但即使他再怎么无视时间流逝，在看到四年前的学校变成写字楼，楼道比先前宽上一倍不止。

　　他突然在想，这里有没有可能也是被人设计出的世界。

　　原则上讲，即使他作为世界创始者，可以设计并管理独立世界用于摄取能量，但也绝不可能设计出鲜活生命。

　　阴希在短暂的出神间听到有人喊他。

　　他扭过头，发现旁边的幼儿园刚放学，小孩子跟麻雀凑团似的叽叽喳喳从里面蜂拥出来，有几只小麻雀跳到了他面前。

　　小姑娘眨巴着漆黑眼睛，绑着跟田粒粒一样的双马尾，“哥哥你是不是迷路啦？”

　　阴希不擅长跟廖沉凡以外的任何人搭话。

　　“卫生间在那里。”小姑娘晕晕乎乎给他指了个方向，好像自己也不太清楚，说完以后发现阴希还是不理她，只盯着她看。

　　小姑娘哇地一声就哭了。

　　廖沉凡去买杯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自家这位正面无表情盯着小孩大哭。

　　他紧跑几步过去。

　　阴希抬头看他，干净眼瞳里这才泄漏出分毫茫然无措，

　　“哭了。”他跟廖沉凡说，“怎么办？”

　　廖沉凡正在喝水，被他这句话愣生生呛了一下。

　　他好笑不笑的蹲下身，拉着小姑娘转身背对阴希。小姑娘慢慢止住哭，像是被面前刚出现的人吸引了注意，变得好奇起来。

　　“那个哥哥不太会跟人搭话，”廖沉凡摊开掌心，把一样东西递给她，“我替他给你赔罪好不好？送你一个小礼物。”

　　小姑娘盯着他手心里亮晶发光的鱼鳞状碎片，早就把哭丢到了脑袋后面。

　　虽然她很想要，但出于礼貌，仍旧乖乖巧巧的等廖沉凡递给她。

　　“这个玩具叫世界碎片，我那里有很多，目前来看也不太能用到。就是个小玩意，很有趣。”廖沉凡斟词酌句，在想该怎么用小孩能听懂的话来表达意思，

　　“等你长大后，就可以进去设计你自己想要的世界。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别人进不去，里面能设计出的空间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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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很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程度。

　　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确实很漂亮，她很懂事的道了谢，接过廖沉凡手里的东西。

　　“可以创造世界，那一定很厉害吧，是不是有那种可以创造很大世界的人，”小姑娘眨了眨眼，“我们老师说，能创造世界的都是神仙。”

　　“差不多吧，”廖沉凡一扬眉，“我就认识一个。”

　　阴希在后面看着，发现这人快要得意到变形。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姑娘露出近乎呆滞的表情。

　　“哥哥居然认识吗？”小姑娘张着嘴，觉得自己这几年幼儿园可能白上了，她实在好奇，忍不住扭捏着开始追问：“那他好厉害。他一定很忙吧，我爸爸开了一家公司都会忙到每天加班，当神一定会很忙。”

　　廖沉凡说：“还好吧。”

　　小姑娘瞅他。

　　“他刚才还说要做一个打卡机器给我用，还从饭馆里打包带走了满桌菜，说要回去自己揣摩做菜方法，”廖沉凡评价道：“我觉得他不算忙。”

　　在后面偷听的阴希：“……”

　　他低头看时间，廖沉凡陪这小姑娘聊了快十几分钟。

　　小姑娘撒娇撒的越来越厉害。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拥有不做作可爱的神奇能力，虽然说一句话就要扭三扭，但还是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感。

　　当然，

　　这个“人”的范围里，

　　应该是不包括阴希的。

　　阴希也没出声，只重新垂眸盯向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

　　廖沉凡抬头瞥了他一眼，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