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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
山主紧皱着眉头,连肩胛都在颤抖,他忽然抬起头,向着供桌望过去,却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千盏长明灯照亮了整间正殿。
他先是看到了蹲在供桌旁正不怀好意咧着血盆大口笑嘻嘻的……怪物。
这东西似兽非兽,似魔非魔,说是怪物可能都是美化了它。
通身藏蓝偏黑,生着坚硬富有光泽的鳞片,四肢粗壮,爪牙尖利,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甩着的尾巴上生着七只狭长猩红的眼睛,镶嵌的眼珠神经质地骨碌碌转动,偶尔不约而同盯上什么人,足以令人平白惊出一身白毛汗。
而枣红色供桌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
他乍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稍敞着衣襟,浑身懒骨头似的支着一条腿,另一条则在桌下垂着,赤着白皙双足,就连脚趾都像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玉石。
男人神态倦态,又含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显得刻薄又艳丽。
他拾起搁在手边的鬼面具,于指尖随意把玩。
怨尤神并没有因为山主的鲁莽而斥责不悦,可能是他自知接下来说出的“真相”足以令人七零八落。
他讥笑道:“你们宗主求神这么多年,东奔西跑、画阵造庙、雕神像刻铜板,结果来的却是你,想一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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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尤神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调子轻慢又暧昧,不像是在嘲讽,更像是说情话。
……虽然这人看着就跟情爱压根扯不上什么关系。
山主尚且是茫然的,梦中客却先一步听懂了怨尤神的话。
怨尤神作为食怨应尤的神明,他所听到的祈愿必是怨恨恶毒的,换言之,他也只听心怀怨恨之人的言语。
夫蜀先生心狠手辣、只手遮天……居然生不起怨恨的心思。
反而是一身正直、两袖清风的山主……
“……”
山主咽了咽唾沫,没再去自取其辱纠结这件事,他再一次对着怨尤神叩首,强行压抑着颤抖的声线道:“吾等恳求怨尤神殿下现世,以助肃佑宗一臂之力——”
怨尤神兴致缺缺:“什么一臂之力?”
山主并没有隐瞒的心思,语气恳切说:“统一三族,肃清天下。”
怨尤神不屑一顾,嗤地笑了一声:“肃清天下不求武神,求我?”
最初山主也抱着和他相同的疑问,但是当他得知夫蜀先生所言的“肃清天下”究竟所指为何时,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吾等所求为妖鬼两族服从人族。”
山主再次叩首:“以此肃清天下。”
这段记忆大概是什么人不愿提及的过往,无论是画面亦或声音都显得朦胧失真,看戏旁观的梦中客静静思忖半晌的功夫,面前景象一阵扭曲模糊,省却了中间商讨的过程。
只见怨尤神坐在供桌上,眯起眼睛哈地笑了一声,“有意思。”
他随手拢过额前碎发,露出三月桃花一般的精致眉眼,“请我现世?”
怪物甩着尾巴懒洋洋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主子不可能去的哈哈哈哈。”
“好啊,如你所愿。”
怪物:“……”
怪物:“…………”
它噌地一下撑起庞大的身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怨尤神冷冰冰地笑着:“只不过支付的代价,不知道贵宗能不能负担得起。”
即使他用着敬词,听着却怎么都令人不太舒服。
他双手捧起一簇暗紫色的火种,在手心上熊熊燃烧、火苗摇曳。
“这是灾厄之种。”
怨尤神笑着说:“使用它,人间即会降下天谴。至于是怎么样的灾厄……要看是谁使用了它。”
言罢将那物随手一掷,正正好好抛进了山主的手中。
它熊熊燃烧,却转瞬将人的温度汲取了个一干二净。
山主痛苦地深深喘息一声,既想松开手又不得不紧紧攥着它,生怕怨尤神一个不悦把它收回去。
他跪在庙中,跪在梦里,跪在神前。
像是在忏悔,也像是在祈祷。
肃佑宗的醒钟朦朦胧胧间响起。
一声又一声,愈来愈响,逐渐敲破神梦的牢笼。
日光倾泄,梦境破碎。
于是从那天起,怨尤神降临人间,暂住肃佑宗,是肃佑宗最锋利最坚韧的一把兵器,所至之处怨铃叮当、尸山血海。
他在肃佑宗无依无靠的,更多的时候都以小孩子的姿态在后山里追野狗、拔药材。
而夜晚降临,他又是俊美如鬼、恶名昭著的凶神。
同年夏初,他在无名居遇到了历练归山、花下吹笛的沈鹤归。
沈鹤归没有别的本事,仅靠一曲笛音、一盘糯米凉糕以及一句“痛不痛”就把他拐走了。
自此以后,怨尤神才有了归处。
有了除神龛以外的归处。
他跟在沈鹤归的后头,写字读书、习武学阵,是个时常偷懒且调皮偷懒的坏学生。
梦中客看着漫天的栀子花,以及花下的沈鹤归与有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眸的小孩子,不自觉眼眶酸楚,心口滚烫。
他尚未恢复身为“陆忏”的全部意识,但单单是看着那个懒散懵懂的孩子,便已经被似曾相识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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