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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界 作者: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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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怅然若失 惊悚悬疑

  “有些人喜欢天然,不喜欢合成。”
  “有病!”华严虎着脸,再怎么清修都是少年,血性最重的年纪:“西药哪个不是合成的,天然就好点吗?只有更脏!你知道熊胆汁怎么来的吗?从活熊身上取的,那么大个熊关在比他自己还小的笼子里,十年,二十年,连翻身都不能,一根铁管子插到胆囊里,每天抽两次。你在外科呆过,知道胆囊炎有多惨的,他们得这么惨一辈子……”华严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身边没人了,转头看到左司辰站在路边脸色煞白,原本就偏白的肤色此刻白得几乎透明。
  “怎么了?还是怨气?”
  左司辰点点头,闭目默念孔雀明王咒。孔雀大明王,除去一切毒害,平息一切灾难怖畏,可惜似乎并不太对症。左司辰于是确定这是自然满溢的怨气,并非针对他一个人。
  悲到极处,心自生怨,左司辰看满天乌云密布,知道风雨欲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身为一个合格的颜控,易橘生对漂亮的小男生有天然宠爱,尤其是乖巧有礼,斯文话不多的类型,而这一切,华严萌点全中。华严是那种在时下大城市非常少见的男孩子,剪着薄薄的短发,常年穿很宽大的布衣服,眉目深峻,侧脸看去有雕塑的轮廓,他吃素,他不杀生,他通晓很多冷门的佛经,他其实是一个小沙弥。
  幼时入空门是被父母不得已送进去的,天生一双阴阳眼,父母不相信,只以为是撞邪,送到庙里去就好了,不哭闹也不胡说,却没有想到不是他好了,而是庙里清静,妖鬼轻易不入。不过,所幸师父是个好师父,慈善而仁爱,就是有点怪,他说不曾入世要怎么出世,所以坚持要让华严念完所有的书,庙里的二师父有一手骨科的好技艺,华严顺理成章地考了医学院学中医。
  繁华尘世光怪陆离,然而格格不入也是一种姿态,越是时代前沿的大都市,越可以容纳怪人,所以华严在滨海过得出人意料的顺利,只是孤单了一些。唯一的朋友就是左司辰,某一年七月半,鬼门大开,下了晚自习满大街都是飘飘乎乎的鬼影,只有这两人知道躲开,彼此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此建立。然后,华严知道左司辰有一个同样妖异的姐姐,还有一只千年的老猫做师父,不能说妒嫉,但总有一点羡慕,羡慕他的童年一路生长得不那么孤单绝望。
  左司辰在席间问陆离有没有听说过专吃人胆的妖鬼,陆离托腮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末了还眨眨眼,颇为神秘地说搞不好也会有基因突变的哟,你们人类最近不是很流行这个??易橘生一阵恶寒,说大妈你不懂就不要多说。陆离喵呜一声,蹭蹭华严的衣袖,顺便蹭点油水。
  陆离上辈子是只母猫,易橘生顺理成章的以为他这辈子也是只母的,一次无意中发现性别站错队时雷得七荤八素,迎风悲叹女穿男是一个多么神奇的跨越物种的存在,从此对陆离的所有崇拜都如落花献了流水。华严不知底细,很恭敬地抚了抚陆离大人的背,摸头太不敬了,真遗憾,其实陆离猫咪大人很喜欢。
  两个青春末期的小伙子吃饭都很生猛,却全不交叉,左司辰无肉不欢,华严坚持吃素,左司辰啃着鸡翅膀问华严你最近实习得还好吧?华严马上郑重点头说挺好的,他是佛门弟子,轻易不说人是非。不过王伟虽然古板强硬了一些,人品倒也是过得去的,华严说起上周有一个卖虎骨酒的过来推销,他趁着王伟不在,一顿义正词严的数落把人赶走,王医生回来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虎骨?”易橘生好奇心起,“老虎不是被保护的么?”
  “他可以说是动物园里老死的虎,其实用猫骨也差不太多。药性总是有的,当君药治病却是不够的,其实这些贵重东西原本就是进补用的,吃来吃去就是吃个心安,我二师父行医三十年,从来没有熊胆、虎骨,也照样治医救人,当然比起熊胆,虎骨又要好太多了。”华严似被触及往事,眼神变黯,神情中流露慈悲者独有的严肃。
  “是啊,熊胆也卖很贵!”易橘生也在发感慨,这是土财式的严肃。
  “不一样的,”华严停了碗筷一本正经地看着易橘生,双目清亮无比,“取虎骨好歹一下就去了,熊胆汁可以活着抽二十年,而且我就想不通这种东西抽出来有什么用?十只胆熊九个要生癌,说得好听是熊胆,其实不过是碗脓血。”
  “小师父很感慨!”陆离说道。
  “您要是亲眼看过,您也要感慨的,华严早前跟师父去过熊场,那种哀号,无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将来我要是有钱,不修庙宇不塑金身,全拿去赎了他们出来放生。”
  好慈悲的小朋友,陆离笑眯眯地抖了抖耳朵:“你们人类会说你的,穷人都吃不饱,还有闲心管熊的事。”
  华严冷笑:“说这种话的人,多半既不会救人,也不会救熊。”
  左司辰伸手过去按住华严,笑道:“挺好的,将来也算我一份。”
  气氛仿佛略冷了一些,左司辰的手机刚巧掐着点欢欢快快地响了起来,这铃声是易橘生的杰作,左小脾气好,百无禁忌,也不会去改回来。左司辰看了一眼来电人,第一声喂说得低沉柔软百倍温情,易橘生刷地竖起了耳朵,八卦八卦……左司辰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轻轻哦一声,说:“云云啊,有什么事儿吗?”
  易橘生的耳朵哗又垂下来,毛JQ毛新意,这孩子没得救了。
  云云是左小前些天捡到的小女孩,年方六岁,重度自闭,心妄成灾的可怜女孩,隐去了整个面目,不肯见世人,只是很偶尔地会与左小说说话。左司辰一边咬着鸡骨头,嘴角还沾着酱汁,声音越发拖泥带水的温柔敦厚缠绵悱恻,易橘生眼睁睁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把这种囧事干得淡定平和,设想电话那头是某漂亮小女生,正在与他浓情蜜意绵绵不绝,顿时被自己的脑补雷到飞起。
  “月亮,嗯,金黄色的月亮……很软,唔……云云很喜欢,好的……”左司辰挂了电话,吐掉一根啃干净的鸡骨头,暗自嘀咕:金黄色的月亮还很软??易橘生探头出去看天,深黑的天幕像泼了浓墨一般,哪有什么月亮?
  “可怜的孩子都出现幻觉了,”易橘生摇头,“她老爸又把她一个人关在屋里了。”
  左司辰无奈地说这样不好的,之后长久地沉默,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亦无权过问。
  华严晚上还要值班,吃过晚饭闲话几句就匆匆赶回医院,左司辰洗过碗背着书包上楼写作业。医学生课业重,功课好像总也做不完,好在左司辰有耐性倒是从来不抱怨,只剩下易橘生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大厅发呆,最近人心惶惶,入了夜,店里一个鬼影子都无,易橘生拍桌,再这么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多时,雨点就哗哗地落下来,微风带着潮湿的空气扑到左小脸上,渗透着水份的空气里含着无尽的悲苦,好像漫天的眼泪,左司辰停下笔,安静地等待暴雨停息。临近十点的时候,华严给左司辰发了个消息,问他有空不,有空来医院看看,似乎气场真的不对了,他巡了两层楼,看到离魂散魄都在往外飘。左司辰回消息说有空,披了件衣服,骑车往医院去。
  怨气果然更重了,左司辰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乌云盘根错节似的团团罩住病房大楼,手腕上的黑曜石串珠流转出淡淡的彩虹光润。背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左司辰没回头,隐在白衬衫下的黑曜石珠子上显出一个金色的梵文,极淡的追光一闪而逝,一个长着可笑尖耳朵与圆鼓鼓大眼睛的鬼差跌落在左小身边。
  “哎哟,左家小哥是我啦!”鬼差呲牙,原本就非常皱的脸更是皱得有如老树盘根,易橘生喜欢叫他小果,因为这脸长得像核桃。
  “怎么回事?”左司辰指着乌云问。
  “不晓得。”
  “你不管?”
  “挺邪门的,都不晓得是不是个死鬼。”
  “他死了,就归你管了。”左小说。
  “哎哟唷,就你们活人的警察,那也不能是个谁都能抓回来啊!套你们活人的一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这死鬼怕恶鬼,恶鬼怕怨鬼,让他闹吧,闹出来了我再往上面报。”小果试图淡定一笑,嘴角咧到耳朵根。
  “这样。”左司辰沉吟:“那我也回去睡觉吧!”
  “行啊,您好走!”小果马上点头哈腰状,“说真的,这十里八乡的也就你这么个活人能说上话,管别片儿的兄弟甭提多羡慕我了,您可千万别死,死了就不稀罕了。”
  左司辰说:“我死了还有我姐。”
  “哎哟,橘家小妹那脾气比你差远了。”小果嘿嘿笑得特谄媚。
  4.
  左司辰与小果开玩笑,笑容温和,却猛然看到一直罩在大楼外围的黑气瞬间收得一干二净,心中有根微妙的弦蓦地一紧,让他拔腿就往大楼里冲,小果跟在后面大呼小叫的。楼下大厅里的值班护士在昏昏欲睡中看到有人进来,刚刚喊出一声,谁啊?左小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怎么了,怎么了?”小果一步不落地紧跟着,声音极兴奋,表情极好奇。
  左司辰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是那么深重的怨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影,总是异样,他一边上楼,一边拿出手机给华严打电话,那一头刚刚接通,就听到一声惨叫破空穿墙直入云霄。
  电话两头齐齐愣了三秒,华严忽然大喊,是304,304房。左司辰说你别过去,我马上到。
  其实华严不说,左司辰也能找到地方,因为惨叫声连连不绝,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好像来自地狱的哀号,血腥可怖。左司辰爬上三楼时发现整个楼层都已经被惊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华严站在病房门口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内,好像已经动弹不能。左司辰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往里看,半面墙都溅了血。一团粗壮高大的黑影把一个男人死死地压在病床上,利爪划烂肚腹,一片血肉模糊。男人止不住地挣扎哀号,死命地想要护住伤口,寻常人看不到黑影,乍一看,倒像是他在自残。
  原来是化出了实体开始报复,想必此刻心情是很爽快的,难怪怨气消散得干净。
  左司辰淡淡皱眉,把华严推开一些随手关门,腕上的黑曜石串光华一闪,乍开一圈金色的绞索,将黑影团团围住。左司辰双手结印正要念咒,黑影却乖乖地静止下来,转身的姿态极笨拙,雾气模糊的轮廓中只看到一双温润的圆眼睛,胸前有一弯新月,颜色金黄。
  左司辰张开左手摊开在身前,小果着急地嚷嚷,哎哎,你也是肉长的,当心他一巴掌拍死你。左司辰没有动,绞金索渐渐隐去,从那一团混沌中怯生生地探出一只毛爪,黑毛剥落,裂纹横生,指甲弯曲出狞猊的模样深深地刺进掌心里,爪尖上满是鲜血,一滴滴落下,左司辰伸手握住它,向华严看过一眼,华严会意,马上闪过去查看那个病人的伤情。男人显然已经疼到昏厥,破碎的内脏从伤口散落到地上,触目惊心。
  华严拉开门大吼:“让血库调血!!”又马上冲回去止血,终于有值班医生如梦初醒似的带着工具过来帮忙,初步止血之后转入急症手术室。华严是中医师,正式手术用不上他,他站在门口喘气,心跳仍然快得飞起,转头看到左司辰牵着黑影慢慢走过来。
  “这……”他马上怒起。
  左司辰竖起指食贴在唇边让他安静。
  “怎么回事?”华严强压了怒气。
  “不知道,它现在很乖。”左司辰松开手,试着抚摸它的头部,黑影发出呼呼的声音,坐到地上团成一团。
  “什么东西?”
  左司辰摇头。
  华严却自己找到了证据,指着那只毛爪说:“好像是熊。”
  黑影仿佛是愣了愣,慢吞吞地爬起来往窗边去。
  “不能让它走!”华严急了。
  左司辰双手结四方印,梵文挟着金光划出去,画地为牢,把黑影重重缚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很乖顺的黑影却猛然间暴起,挣扎剧烈,左司辰一时没收住,法印被硬生生弹开,震得两耳嗡鸣,眼前漆黑一片。
  “不见了!”华严的声音焦虑。
  “追吧。”左司辰一手扶住墙边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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