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浮梦到梅花+番外 作者: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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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淙文家里用晚饭后,周冕要回周家老宅去,周淙文便也没有留。
在回程的车上,周冕对乔伊斯突然冷淡了很多,乔伊斯本就对周冕非常在乎,满心思关注他对自己的想法,所以很快发现了。
只是在车上不好询问,回到周家之后,乔伊斯要陪周冕回西院去,周冕不让,道,“这么短一段路,我不需要人陪,你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你去问问尤金是不是回来了,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适应在周家的生活。”
乔伊斯目光受伤地看着他,周冕被他看得心慌,逃一般地赶紧离开了。
周冕回房去收拾了自己一阵,然后去给两位父亲问安,回西院后,进客厅,发现乔伊斯坐在那里等他。
周冕并没有惊讶,只是心里不由慌乱,道,“我要准备休息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乔伊斯过去将客厅房门关上了,门被关上发出的那一声响让周冕一惊一乍地颤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乔伊斯。
乔伊斯站在关闭的门前,目光死死盯着他,“是不是大伯又对你说了什么,我们去了他家一趟,你就又对我冷淡了,不理不睬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周冕道,“你的确是做错了,我也做错了,所以,我们应该有些距离,不能太近了。”
乔伊斯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父亲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太近。”
周冕道,“你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是父子,所以不能太近。”
乔伊斯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讥讽,也不知他是讥讽周冕,还是讥讽自己,“他们都说我们不是亲生父子,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关系近如爱侣又能怎么样?”
周冕几步走到乔伊斯面前来,抬起手又要打他,但是,对着乔伊斯冷漠的神色却炙热的眼神,他没法打他了,只是恨恨地道,“你已经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吗?你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乔伊斯只是静静看着他,“我宁愿我不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说,你也希望我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不是吗?”
周冕心里很悲苦,摇了摇头,“一切都是我们自作孽。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也就不必陪着你了,也不用担心你处理不好事情,在埃尔森家族受到伤害排挤。你回法国去吧,明天就回去。”
乔伊斯直直站在那里,声音里已经略带嘶哑,“你又要赶我走,又要和我划清界限。你不爱我吗,对我没有爱情吗……”
“不……住嘴!”周冕大声地打断了他,“你不要说了。”
“你为什么不遵从你的本心呢,你自己不是也一直在说人生短暂,你害怕自己马上就老了死去了,却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过快乐吗?冕儿,你一辈子连一场恋爱都不去谈一次,你不觉得会后悔吗?将一个深爱你的人愿意照顾你一直陪着你的人推开,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不会后悔吗?”
乔伊斯的话每一句都击打在周冕的心脏上,让他疼痛难当,他不得不打断他,“你不要说了,人不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乔伊斯继续道,“你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而活着。大家其实并没有对你有很好的期待,或者说,你其实也完不成你在乎的那些人对你的期待。爷爷和大伯都希望你再婚,再生一个属于你的孩子,你不是办不到吗?既然你无法达成他们的这个愿望,那么,你为什么不去达成自己的愿望呢。和我在一起,让我来爱你,你觉得不好吗?”
周冕目光含泪严厉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不能那样做,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乔伊斯要伸手去抓住周冕,周冕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这让乔伊斯很受伤,他很是自伤地笑了笑,道,“我只知道我爱你,我还知道你也爱我。”
周冕摇头反驳,“我没有,我不是。”
乔伊斯望进了他躲闪的眼眸里,“不,你是爱我的。你不要撒谎,你即使撒谎,这里的两个当事人,你和我,你说,你这句话是能够骗到我还是能够骗到你自己?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一定要撒谎。外面别人都知道我们两人不是亲生父子,知道我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你自己却要这样去不断强调。冕儿,我们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不是亲生父子,我们本来是可以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也许,只是因为缘分,因为我们两人必然会在一起,所以,我们才在上天的安排下,因为父子的关系而结识,这注定是要让我们在一起。这才是事实,你本就应该这样想。这样,不是更合理吗?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
周冕惶惶然地看着他,被他说得全身微微颤抖,乔伊斯又走上前去靠近了他,周冕还想继续躲开,但是乔伊斯动作非常迅速,伸手拉住了他,把他抱在怀里,道,“别躲开我,你不要躲开我。如果真有罪孽,那么,全都该由我一人承担,我也愿意承担。你只要不躲开我就好了,你不要不理睬我,不要让我走,让我们分开两地。”
周冕心痛难忍,迷茫不知该如何办。
乔伊斯趁热打铁地道,“冕儿,你陪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在一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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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十五章 ...
第三十二章
乔伊斯在周冕的房间里留宿了,晚上又在下雨,周冕睡在乔伊斯的臂弯里,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该如何办,从今往后该怎么办。
周冕在早餐时心不在焉,捏着筷子夹煎饺,居然掉在了餐桌上,他当时就愣住了,还是仆人赶紧过来收拾了。
乔伊斯坐在他的旁边看他,眼神关心。
周冕在心里幽幽叹气。
早饭完后,有朋友给周冕打电话过来,说听说他回来了,他新得了一只紫砂壶,邀请周冕过去喝茶。
周冕想要自己静一静,离了家去看看朋友倒是好的。
他让仆人去给家里两位老爷子说了自己去拜访朋友的事,然后就回房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乔伊斯跟着他进了卧室,周冕换了白衬衫和黑西裤,干净利落的打扮,精神气似乎要好不少。
乔伊斯没说要跟着他一起去,为他整理了衬衫之后就说道,“冕儿,你早去早回。”
周冕抬头看他,乔伊斯顺势就亲了他的嘴唇一下,周冕抬手碰了碰嘴唇,又在心里无意识叹了口气。
周冕在朋友家里坐着喝了几个小时的茶,顺便听朋友吹了几个小时的牛皮,帮着鉴定几幅画和几只瓷器,都是假货。
这位朋友,是位商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收藏的,周冕也忘了到底是如何认识他的,大约是他来周家做客认识的吧。
他买了一大堆假东西,他自己倒也不恼,反而说道,“开始收藏这些东西,总要交些学费的,没关系。再说,这些东西放这里,再等几百年,依然是古董,呵呵……呵呵……”
周冕看着他富态的长相,心想他心态真是好,只是,人一生也才几十年,几百年的时间,那是熬了多少代人了。
这些古董的价值,似乎都是通过熬着人的岁月,熬着人的情爱,熬着人的容颜,一点一点地攒出了它们自己的价值。
朋友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边喝茶边说,跑了数趟卫生间。
周冕却是话少,只是听他说,有时候才会应他一声。
朋友也看出了周冕的闷闷不乐,他不是一个要探问别人隐私的人,但是看周冕实在是心思太沉郁了,不得不说他,“你到底在为什么事情不高兴,是我话太多,惹你不爽快了?”
周冕道,“哪里,不是的。来听你说话倒是不错,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朋友又呵呵笑,道,“那你把你为什么不高兴说来我听听吧。我觉得呢,大多数不高兴,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就说我买的这些假货,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来看的,之前也请了几个人来看,我第一次知道不老的时候,我心里那个不高兴呀,简直像是剜心一样,我闷闷不乐好几天,我老婆都看不惯我,跑出去旅行去了。我不信邪,又请了人来鉴定,还是说太新,我的打击居然没有第一次大了,之后接连几次,我又请了人,然后一次比一次打击小,你看,你来说我的东西不老,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我觉得,不好的事情呢,让人知道了也不是不好。自己闷在心里,还不如拿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地好,这样,你想大家都知道了,你自己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我就是这样,我想,现在遇到不好的事情,总比以后遇到好。至少我现在还有时间还有精力来处理事情,还能够积累经验,要是一味把事情堵在心里,反而会一直难受,而且没法治愈。”
周冕被他劝慰了老半天,但是还是无动于衷,道,“不是你想的那些。”
朋友道,“其实我知道的。是不是因为你那个死了的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
说着,他还拍了周冕的肩膀一巴掌,以示自己非常理解他,“其实这个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来伤心也没有多少作用了。对于这件事,或者你就大方地承认了,大家也不会太笑话你。或者,你再娶一个女人嘛,你现在还有精力,再生一个孩子又不是问题。”
周冕沉着脸不满地看着他,“不是因为这件事。”
朋友也看着他,摇摇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你不要反驳,我又不会笑话你。谁把孩子养到二十几岁了才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会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太伤心了。再说,我听说他还陪你来了这边,说明他对你还是有父子之情的。其实只有我们中国人才这样在乎血脉关系,我认识的人,他们自己能生不生,专门收养孩子花所有心思教养的也有。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意了。”
周冕已经和他无话可说了,最后只好说道,“嗯,我明白。”
朋友道,“你心里想得开就好。”
周冕在心里叹气,心想这些人是不是都知道了乔伊斯不是他亲生子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实情的,乔伊斯是他的亲生孩子啊,要是他也能够像所有人这样,把黑的认成白的,把白的认成黑的,黑白不分,迷迷糊糊,那该有多好。
朋友看周冕依然没有展开笑颜,便又继续唠叨道,“你看我买的这些玩意儿,都不真,但是,过了最开始最难受那会儿,我现在看着它们依然高兴啊。因为我之前花时间去擦拭他们了,一遍遍地欣赏它们了,它们陪伴了我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里有很多高兴的事情。所以,即使我知道它们不真了,但是我依然不能扔掉它们。不是它们本身值钱,而是我花费在它们身上的感情和时间值钱,就因为我花费了感情和时间在它们身上,它们才这样好了。当然,这种好只是在我一个人眼里而已,在别人眼里肯定就是一个笑话。不过,我不在乎这个笑话,也不必去在乎这个笑话,只要我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反正这个生活是我自己的,这个收藏的乐趣也是我自己的,我根本不用那么去在乎别人。周冕,你说是吧?”
周冕似乎的确有被他劝得松动了,点了点头,“是的,是这样。谢谢你了,今天麻烦你专门陪我一天来开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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