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流光(上部) 作者:萝卜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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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李阳还在拍桌子,“你以为你是爱德华剪刀手啊?一剪刀下去,剪到的幸好还是你想剪的鼻毛,万一下手偏了,剪掉人家的鼻子,或是哪儿,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这么说来,确实是很万幸啊。徐冉顿时对自己肃然起敬。
“人家是流氓,你呢,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想想,医生医德医风培训的时候,院长为什么不点别人,偏偏点你回答问题。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回答,搁别人那儿没事,搁你这儿,别人都会狂笑呢?你是医生!不是流氓!可是,我看啊,你啊,像流氓比像医生还多点。”
被老师这么一问,徐冉迷茫了。不是第一个人说他不像医生。他做出认真反省的模样,微微低着头,思索着。
李阳老师终于口干舌燥骂累了,悻悻甩手走了。剩下徐冉还坐在桌边回忆他那晦涩漫长的童年和少年生涯。
小时候,街坊的孩子们老骂他没爸爸,还老在他面前学他妈妈精神恍惚的样子,他很生气,总是和嘲笑他的孩子们对着打。打着打着,他拳头越来越硬,肯和他玩的小孩儿就越来越少。
后来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努力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久而久之,厚厚的保护色好像崁在皮肉里。卸也卸不掉。
尽管他现在努力向胡波这种看起来又可亲又纯洁的气质靠拢,可终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既然骨子里已经渗透了坏的因子,这辈子,估计都难改了。
他决定下次问问余江中,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究竟是哪儿觉得他不好。他当然知道,院长先生对他的第一眼缘很差,那后来呢?
怎么就有舍不得的心思了呢?
这一白天就在狼狈中落下序幕,下班之后,徐冉买了很多吃的,到儿科病房和小白雪呆了两个多小时。
白雪“咯咯”笑了许久,小孩子累了,软软的小手耷拉在床边,小脸仿佛放着光,睡得格外香甜。徐冉坐在睡着的孩子床边,把小白雪的手放在被子里,心里默默想,只要你一直活着,我就管你一辈子。
走的时候,隔着透明玻璃,看见白雪妈妈缝衣服的背影,刹那间,徐冉特别想念自己的妈妈。他想,这个周末,一定抽时间去医院陪陪妈妈。
第二天上班,心里一直有所防范的徐冉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有什么人找他无理取闹,也没有接到院方的传唤,任何病人投诉他的讯息,估计那飞扬跋扈的小子不过是受到惊吓后的一时忿忿不平罢了,未见得要真的投诉他。
正好那人只是胡波分管床位的病人,和徐冉并不搭界。少了碰面机会,就少了更进一步的摩擦。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徐冉,这世界上本无事,可正因为无聊的人多了,这世界就有事了。还有,这世界上本来有很多路,可就是因为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挡路狗多了,这世界上供人走的路就少了。
下午三点,医务办公室把电话打到骨科病房,要徐冉医生过去一下。
早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徐冉去医务办公室之前,还特意把那小子住院病历从病历车里抽出来看了看,30床,姓名,方纳言。职业,待业。
我靠,那样的,还纳言呢。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名字。他一路走一路纳闷着,不是昨天这人膝盖才开了刀,应该不能下床才是,怎么他还能跑到医务办公室闹腾开了?
一推开医务办公室的门,徐冉整个人又彻彻底底被这个什么方纳言给雷了一下。
之前他还白白操心,怕人不能下床呢,结果人家比他有创意多了,坐在手术室活动推床上,上了甲板并且裹了厚厚白色绷带的伤腿架在固定支架上,背对着他,正声泪俱下讨伐他在。
讨伐他倒没什么,反正已经料着他会说什么话。只是这人倾诉的对象不是别人,偏偏是徐冉的院长大人。
这让徐冉有点胆怯。
就像读书时候,不管他是不是,潜意识里,徐冉还是希望自己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现在,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还是希望在余江中心里面的徐冉是个好医生。
而此时此刻,余江中侧耳倾听的模样让徐冉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当徐冉的身影一出现在医务办公室门口,那修长的白色影像就掠到他的眼底。
对付方纳言这种人,是要哄的。而且当患者来此处闹腾地目的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经济利益,还偏最不好搞定。因为这种人又不缺钱,又多的是闲时间,看样子,面前这位,若不是膝盖刚刚动了手术,还不把医院给拆了?
这事之所以能传到院长耳朵里,全是因为这小子来头不小的缘故。断断不必SH院长亲力亲为。只是他猛然听到徐冉的名字,故意装作路过,顺便帮着调解的架势。
而且,院长出马,料闹事的人多多少少会给他一些面子罢。
不过这个方纳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方纳言把事件来龙去脉终于说完了。
该详说的,譬如那倒霉催的医生如何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目光瞪他,让他心灵如何饱受摧残,如何用血淋淋寒光闪烁的淡蓝色刀锋赫然伸到他鼻孔下面,让他在人生最需要温暖和关怀时刻“扑通”一下子掉到黑暗的深渊。方纳言用了很多形容词和功夫细细描叙。而该略说的,譬如他如何踹了倒霉催的医生一脚,用了轻描淡写一句话略过,让听着的旁人也不免倒戈相向。
若以为他看着像流氓就没文化,还真真小瞧了人家。
“徐医生来的正好,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余院长问。
方纳言听见“徐医生”三字,赶紧了拧头去瞧。他是太急于知道,让他饱受精神折磨的臭小子究竟长成什么牛逼模样。
只是他视线一落在徐冉身上,整个人就石化了。
“我说,那一脚,是轻到不能再轻,对我的无意伤害,是小到不能再小,对吗,先生?”
“嗯。”方纳言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徐冉环视办公室一圈。房间里人不少,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这儿。
这下子若不解释清楚,还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徐冉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解白大褂的扣子。
屋子里的诸位都望着徐冉的动作,满脑子发懵。
方纳言的眼睛快睁大成了球形。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款型的医生。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那可不就是制服诱惑吗?
那小脸长的,即使对他横眉竖眼,他看着也是心里欢喜得很。
“斯~~~”手指剥开扣子的声音在瞬间鸦雀无声的空间变得分外暧昧。
当白皙的肌肤和平板的胸暴露在空气中,任谁都可以看见的一大块淤青显山露水出来。
顿时,方纳言觉得脑子呼啦一声热了,伸手捂住鼻子,偷偷摸摸缩回手指定睛一瞧,妈呀,老子流鼻血了~~~~
19
19、第 19 章 ...
徐冉回了骨科病房,已经是下午五点十分。他下病房把自己分管床位的病人看了看,接下来准备到医生值班室写完今天的病程记录,一推开医生值班室,和正推门向外走的胡波迎面而过。胡波紧张地问,“怎么样,没事了吧?没事了吧?”
“嗯。应该没事了吧。”徐冉回答。
胡波嘴巴微微一张,露出一些疑惑,“是吗。那就好,还白白担心一场,没事就好。”嘴巴虚虚说着,满脑子却都是问号,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相安无事的了结?又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摆平的了这个纨绔子弟?
看见徐冉无恙的回来,胡波满心疑问,走到骨科病房靠里层特等病房,敲门进去,带着温和的笑容仔仔细细巡察了他管床的病人。
“小胡来了?”
“嗯,下班前看看您。”说着,胡波认认真真帮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检查了一下绑在肩胛处的绷带的松紧度。又问了问家属,患者这一天的状况。
“小胡医生真负责。”患者和家属笑颜逐开赞许他。
胡波谦和笑了笑,“哪儿啊,这是应该的。”
在胡波看来,这些人社会地位和外面普通病房的病人不一样,也该享受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的待遇不是?
在他看来,人生来就是分了三六九等。每个人生下来都打了阶层的烙印,无法更改。
上医大时候,他和徐冉同系,不同班。他断断没料到毕业分配,他居然和这小子弄在了一块儿。
家里动用什么关系让自己留到SH医院,胡波当然再清楚不过。而且他的人生目的很明确,他在这个地方,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是为了出人头地。既然有了明晰的方向,任何他前进方向的阻碍力量他都会早早理清掉。
于是,出现了徐冉。
说实话,一开始。他没把徐冉放在心上。直到某一天,他无意听到李阳对崔教授说,徐冉,还是有点天分的。别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句话停在胡波心里,挥之不去。
徐冉拒绝过的女孩儿,他抢过来,那种即赢了江山又抱得美人归的得意劲儿一直维持到现在。
胡波站在30床的病房外面,手在门上停了一会儿。他实在想不明白,方纳言明明气势汹汹说不把那天恐吓他的臭小子赶出这个医院,他就不姓方改姓瘪啊。明明是找他借了手术室的推床,摆明是非要让徐冉在骨外呆不下去的嘴脸啊。
为什么徐冉能安安静静的回了骨外,安然无恙的模样。
为什么这儿又能如此静谧,好像下午的事情不曾发生一般?难道,大白天的,他发梦不成?
轻轻地,叩击门两下。
慢慢推开。
映入胡波眼帘的,是架在支架上的方纳言那裹得厚厚白纱布的伤腿。胡波又朝病房里头走了几步。
看见方纳言一只手撑着脸,正对着他这边。脸色绯红。胸口起起伏伏。
胡波冷不丁看见他这副异状,不禁吓了一跳。不由倒退几步。
方纳言听见胡波发出的细碎声响,头慢慢抬起来,看见他了。
手指朝胡波勾了勾。
胡波不明就里,朝方纳言这边凑了凑。
方纳言嘴巴翕动一下。
胡波听见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到了他耳膜,可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明确了解,方纳言说的究竟是什么。
方纳言说的这句话是,“胡医生,我可不可以要求,以后换徐冉医生管我?”
这是第一次,胡波发现从方纳言这人嘴里还能倒出还比较像象牙的一句话,他却听着犹如五雷轰了顶。
“为,什么啊?”一时间,他乱了,结结巴巴问了句。
可那个公子哥却艰难翻身过去,甩给他一个毋庸赘言的背影。
若是这方纳言怒气无处宣泄,只得换徐冉当他的管床住院医生以便报复下手,倒也解释得过去,可看眼前公子哥的情形,十足十的不像。
胡波心情很糟糕的往病房办公室外走廊的一排更衣柜走去,走到自己柜子边,看见徐冉也在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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