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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私生子

　　

　　“老板，一个肉夹馍。”我朝着老板喊道。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的给我装好，我掏完钱，一手拎着肉夹馍的袋子和行李，一手紧紧地牵着小雨，这次可不能再让他突然消失了，心脏可承受不住不这样的刺激，这跟我家里遭受变故时受的惊吓可以相提并论了，我拉着他又回到站牌底下，刚刚因为找他还错过了一趟车。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松开手。

　　小雨肯定以为我是给他买的，所以一直在等着我给他，可是发现我却没有动静，就着急的望着我，确切说是望着肉夹馍，围着我团团转。

　　我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小雨咽了了口口水，犹豫了片刻之后，摇摇头。

　　还真是倔啊。

　　算了，我认输。

　　“想吃吗？”我故意把肉夹馍在他眼前晃晃，他的眼神完全被吸引走了。

　　“想！”美食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我心中一笑，威胁道：“想吃可以，但是以后不能像刚刚这样突然离开我，知道了吗？你要是再那样，就什么都不买给你，而且还要惩罚你，明白吗？”

　　“嗯嗯。”他嘴里答应着，眼睛却还落在肉夹馍身上。

　　“有事情的时候要和我说，要是突然间消失了，就像刚刚那样，我就把你送回去了，知道吗？”

　　“嗯！”小雨用力的点头。

　　唉，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啊，明显是在应付我嘛，眼睛完全没有看向我这边，像我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年，到最后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肉夹馍。不过，我还是给了他，他大大的咬了一口，沾的满嘴是油，但是笑的很开心。

　　“叔叔，好吃。”他仰起头冲着我笑道。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再给你买。”我拿纸巾擦擦他嘴角留下来的汤汁。

　　他把肉夹馍举到我面前，“叔叔，你吃。”

　　“你吃吧，叔叔不饿。”我宠溺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带着他似乎是正确的，也许以后的日子不会那样的无聊，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想到刚刚在他家的情景，不由感叹，怪不得小雨比一般的孩子发育还要缓慢一些，个头也比较矮，家境贫寒营养不良吧，但是长得却十分的招人喜欢，就是有些清瘦，个头和同龄人比起来稍微差一点，而且临走的时候，他奶奶在我耳边说，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什么世面也没见过，这次还要多麻烦你了。

　　我忘记当时听见后是一种怎样的震撼，只记得脑海里浮现的是小雨瘦弱的身影和那张笑脸，不知道这样的家庭有没有给他留下阴影，他是怎样忍住同学在谈及自己父母时想哭的冲动呢，又或者同学之间是不是会那这件事情来嘲笑他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如果是的话，那我不得不说，他能维持现在这张笑脸，那是多么的坚强。我也猜到了，奶奶为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小雨的请求，她希望小雨长大能有出息，要不然，等到自己离去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一个小雨了。

　　内心隐隐作痛，想起第一次看清小雨那张清爽的脸庞时带来的震撼，还有那双我读不懂的眼睛，现在才恍然大悟，可能是因为早早的经历了这些痛苦，于是变得让人看不懂，也许他经历的比我还凄惨，会不会在某一个下雨天，大家都是父母接送，而小雨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往回走？但是他依旧只是一个孩子，没有太多的心思，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纯净心灵，也是难能可贵的一件事情。

　　希望这次出来能让小雨玩的愉快。

　　我们很快就到了租的地方，前面是店铺，后面有一个小屋可以住，屋子特别小，还好是双人床，要不大夏天的，得热死我们，水电齐全，这里原来是一家书店，只是这边书店很多，因此利润可能不是很多吧，店主想另图发展，也是赶巧了，正好趁着低价把它买过来。

　　大学生也放暑假了，还有几个没有回家的在这里打工的弟兄也过来帮忙收拾。李晓，韩林，唐振，周平这四个兄弟当天中午就全过来了，确切说，我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还带了几个菜，说什么要庆祝乔迁之喜。我能开这个小店完全是靠着几个弟兄帮忙，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商家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货源比较放心，我跟商家定的东西下午才能过来，干脆中午就开始了庆祝，弟兄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说什么也要好好犒劳一下，因为母亲那边的原因，我一直脱不开身，看货商量价钱的事情，一直是他们办的，不过现在还好，母亲的状况也稳定下来了，虽说不能完全清楚，但是已经开始慢慢认人了，最起码，她不像当初那样抵触我，这个时候当儿子的本来应该守在母亲身边的，但是我也是被生活所迫，我在这里现在连房子也租不起，母亲来了，我没有办法照顾。而且，我觉得让她在乡下放松一些也好。也许正是这种大城市的快步节奏压力，把她压得透不过气。

　　他们四个手里带着一堆的菜，嘻嘻哈哈地就进来了，问了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今天是怎么过来的，问了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很有默契，只字不提，不再去触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跟在我身后的小雨，韩林开玩笑说：“秦頔，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私生子啊？”

　　其余是三个人则是哈哈大笑。

　　我踹了韩林一脚，“别胡说八道。”

　　小雨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从我身后冒出半块脑袋，天真的问：“大哥哥们是叔叔的同学吗？”

　　他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能震惊方圆百里，大伙一愣，随即比刚才的笑声更大。尤其是李晓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秦頔，你怎么这么悲催，我们还是哥哥，你就变叔叔了？老实交代你在外面都干什么了？”

　　

　　

　　第八章 頔

　　

　　“这说明我比你辈大，赶紧跟着叫叔叔。”我毫无痕迹地接下对方的话头。

　　李晓突然变得一本正经，“NO，NO，NO，说明在别人眼里你比我们老，我们还是帅气的年轻小伙儿，你已经悲剧的步入中年了。”又是一阵笑声。

　　我们四个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彼此之间的习性在了解不过了。最为活泼的是李晓，整个人就是班级里的开心果，哪里有笑声那里就离不开他，韩林则是比较低调的，但是他也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品种，一句话能把人逼到绝路，唐振和周平则是那种话不是很多的男生，这四个人到哪里都改不了他们损人的秉性，我们之前也是互相损，不过，我也很在意小雨喊我叔叔这件事。

　　我在一堆损友的嘲笑声中，弯下身来，哄小雨说：“小雨以后不要叫我叔叔了，好不好？”

　　“那叫什么啊？”小雨弯着他那可爱的小脑袋问我，显然是被我问的问题难倒了。

　　“叫爸爸啊。”李晓起哄道。

　　看着他们在那里起哄，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眯着眼睛对小雨说道：“小雨，从今天起，你叫我頔，或者叫亲爱的。”

　　想跟我斗？你们还嫩着呢。

　　看我不恶心死你们。

　　我话一出口，果然把四个人全震惊了，李晓在那站着就跟一座雕塑似的，嘴巴张的老大，其他三个人也没好到哪去，就像是刚出土的几千年化石。

　　可是我忘了一件事情，小孩子往往会把大人说的话当真，小雨并不知道我在开玩笑，居然真的叫了我一声，“頔，我饿了。”

　　这下子，被风化的变成了五个，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算是知道了，自食恶果啊，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这一句话让另外几个人有了反应，一边嘲笑我作茧自缚，一边赶紧打开香喷喷的饭菜，摆上啤酒。

　　只有李晓还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韩林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深沉的来了一句，“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有这种喜好，而且还是一个恋童癖，口味很重啊。”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一种你好自为之的感觉，他那故作深沉，想笑不笑的样子，让我十分想上去揍他两拳。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对这两个人恨得咬牙切齿，虽然是我种下的恶果，可是现在已经收不回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再让小雨再改口吧，跟他说我只是开玩笑？那岂不是会让小雨以为我说的话都不能当真？

　　算了，小雨那声頔叫的很好听，实在不行就让他这样称呼吧，国外不是也是这样么，孙子可以直接叫爷爷的名字，好吧，我的比喻不恰当了，但是我觉得頔比叔叔好听多了，最起码从小雨嘴里听到的是这样的。

　　我们把菜摆上来的时候，小雨已经一手拿着一只筷子，坐在桌前不断地敲筷子，等着我们入座了，都是自己人也不在乎什么礼节，而且小雨很乖，这点很博他们的喜爱。

　　唐振和周平说了一点点大学里发生的事情，我离开大学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听着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事情，就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远。

　　唐振说支支吾吾的告诉我，江珍儿和别的男人好了，可能是觉得说出来不好，可是不说又怕我被蒙在鼓里，因此很是迟疑。江珍儿是我的女朋友，家里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其实这点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啊，我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离开我也很正常，只不过，当现实来临的时候，还是会被伤到，猛地喝了一大口酒，胃里火辣辣的，心里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想到当年的大公子，锦衣玉食，挥洒千金，到如今却得靠借钱才能生存，沦落的如此落魄，心中难受。

　　唐振见我有些失落，以为我还放不下，正好说在了我的伤心处，赶紧收口，其实我已经不在意了，当初是我追的江珍儿，是因为她很漂亮，曾经以为自己很喜欢她，但是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并不清楚喜欢的话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她答应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身份也许金钱也有可能是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只是觉得她喜欢自己没有自己喜欢她喜欢的多。

　　现在我自己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她了，我们之间都没有来得及说分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现在唯一介意的是，我的处境，我担心的是，我的将来。

　　家里自从发生事情以来，我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竟把自己女朋友忘了的人，也不在少数，像我这样忘得彻底的人，恐怕就不常见了。

　　大家伙看我有点郁闷，就开始逗小雨。

　　小雨正在和自己面前的松仁玉米奋斗，因为忘记了准备勺子，小雨似乎又很喜欢，正在那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放。

　　韩林倒了杯酒递到小雨面前，挑逗小雨，“来小雨，是男子汉就把这酒喝了。”

　　小雨皱着眉看了看眼前的杯子，坚定的说：“我是男子汉。”但是并没有接过去酒杯，眼神转向我，声音比刚刚有些低，撅着小嘴儿，有些撒娇的意味，“但是……我能不能不喝啊？”

　　“怎么了，小雨不喜欢喝啊？”我边说边站起来拿了一个小碗，把松仁玉米拨到他碗里，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嗯，看起来和尿一样。”小雨盯着我拨玉米的手，似乎再说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

　　李晓喝了半口的啤酒噗的一下就喷了，还好没有溅到饭菜里，否则，我们会和他没完的。

　　看到李晓吐了，小雨有些紧张的看看我，“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奶奶说城里人说话讲究，我不该说脏话的。”说着就垂下了头，松仁玉米也不吃了，似乎还有快要哭的迹象。

　　

　　

　　第九章 损友

　　

　　“哪有，没什么讲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家伙就爱喝尿，你不用管他。”我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我是安慰小雨，二来是报刚刚恋童癖的仇。

　　韩林也接住我的话，夹了个鸡腿放到小雨碗里，“就是就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自己家了，别这么拘束，就像我爱喝尿，你叔叔爱吃屎，大家伙都知道。没啥不能说的，是吧，秦頔。”说完还似笑非笑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