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ckerhead(恶棍)+番外 作者:赫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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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隐没在客厅的黑暗里,侯爵夫人死死盯着他,蓝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你是G的朋友?”
托马斯想了想,有点犹豫,但还是点头:“是的,夫人。”
然后,令所有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发生了——
她突然双手举起桌上装着茶具的托盘,整个向托马斯掷过来。
坐在对面的托马斯狼狈一躲,摔在G的身上。
G连忙将他扶起。
在文特尔小姐恐怖的惊叫声中,洁白的骨瓷茶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红色的茶水像稀薄的血液一样四处蔓延流淌。
被茶水沾湿的缀着黑珍珠的裙摆狂乱地抖动着,侯爵夫人那样瘦削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爆发力,她愤怒地毫无意义地尖叫嘶吼,仿佛尖刀划破滞重的空气,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文特尔小姐躲在沙发后面拼命打铃,一个健壮的女护士从楼上跑下来,手法娴熟地勒住侯爵夫人的腰肢,将她按倒在沙发里,另一名护士拎着一个银色小药箱,将箱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托马斯猜测,那是镇定剂。
“先生们,恐怕夫人没法子再接待你们了,请你们自便吧。”护士的语气里带着公式化的冷淡。
“那么,我们先告退。辛苦了,护士小姐。”
托马斯下午从赫斯特伯里城堡出来后,随着G又换了一套正装,两人穿了一模一样的枪驳领双排扣西服,只不过G的是黑条纹,他的是灰色格伦格纹,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领带和袋巾。现在,这件西装正湿漉漉地套在他身上,好料子总是吸水太快。
托马斯想赶紧把衣服脱了,他甚至发现有茶水顺着额前的头发一滴滴落在鼻尖上。
凉津津。
当他转身,刚要随G迈出客厅大门的时候,侯爵夫人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杂种。”
G停住脚步,后背一下子绷紧了,托马斯发现他死死地握着手杖杖柄。
“杂种。”她又说了一声。
G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杂种。”她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小女孩子似的,反复咀嚼这个词,只是为了好玩。
托马斯毛骨悚然。
镇定剂可能起效了,侯爵夫人冷静下来,她的头发微微凌乱,双目灼灼地盯着托马斯。
托马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反应。
“他可真美啊,你也这样认为是吗,杂种先生?”她盯着托马斯,却在对自己的儿子说话。
护士们沉默地站在一边,客厅里一片压死人的寂静。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背叛在先,又凭什么要求我的忠诚?你们违背誓言,却要我独自一人接受惩罚!你们走后,我日日在地狱中煎熬——”她酷似G的精致面容上浮现了一个扭曲悲哀的笑意,“现在,我终于得到了审判的结果——我的儿子,一个瞳孔异色病变患者,一个和他父亲一样喜好男人的变态!——我宁愿你现在就死!现在就死!”
看在上帝的份上,托马斯无语地想,她真够可怜的。
“这位先生,您知道我的这个儿子——这个小杂种——他是个怎样的人吗?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别以为他现在小可怜儿似的,就能博取你的同情心,小心点,别等到他把你的灵魂都吃掉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他的身上有撒旦的影子,他会变成一条蛇迷惑世人……”
托马斯上前一步,刚要反驳,却被G抢过话去。
“夫人,请别忘了,”G神色冷静,语气平淡,“如果不是您威胁您的丈夫,他不会和您结婚;如果不是您设计您的叔父,您也不会怀孕——这些难道不是您自己的选择?”
侯爵夫人仿佛是触电一样浑身哆嗦起来,她双目圆睁:“你这个该下地狱的魔鬼——”
托马斯看了G一眼,他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难道让他看年度狗血伦理大剧吗?
况且,客厅里还有别人。
“托您和您叔父的福。”G颇为有礼地颔首示意,“托马斯,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他决然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门去。
回程途中,还是G开车。他的脸色好了不少,竟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影响。
托马斯忐忑不安地打量自己的老板。
G的神色专注,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车后座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洁净圆润。
托马斯想起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昏暗的车厢,他趁着G睡着,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手心柔软。
“别看了,先生,还是想想明天的议会质询吧。”G双目注视前方,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但愿这次你能像艾德娜一样成为我的幸运女神。”
“……幸运男神。”托马斯反驳。
“好吧。男神,把窗户放下去点。”
清凉的夜风涌进车厢。
G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吉他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如梦呓般低声吟唱: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
是《月亮河》。
托马斯恍惚间坠入了梦境。这梦境太过温柔,甚至让人不由心生疑虑。
G的表情舒缓放松,他们随意地说着话。托马斯的耳边飘荡着这含着甜蜜笑意的歌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仿佛是从高远天空中洒下来的,带着玫瑰和枫糖的香气。就像抱着小吉他,坐在窗棂上的赫本,充满跃跃欲试的期待,心内平静祥和。
如果托马斯再头脑热一点的话,他一定会问G:“我们私奔吧?”
“……
We're after that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
我的老朋友,月亮河,和我。
道路两旁的密林在黑暗中轮廓模糊,飞速后退。
这静谧的,甜美的,私密的,飞速流逝的吉光片羽……
车子突然停了,打断了托马斯的遐思。
大十字宫傲然矗立在黑暗中,明亮的灯光冲破夜空,直抵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Moon River
赫本原声,极少修饰的纯净的女声,反而是我最爱的一个版本
☆、Chapter 21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菇凉们去看看英国议会的PMQ,真的太搞笑了,不愧是“英国德云社”哈哈哈
另外,感谢包子馒头菇凉和阳台君菇凉,今日还是双更!!
我爱你们,多多留言吧亲爱的们!!!
托马斯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
他本应享受一个完整的高质量睡眠,却意外地做了半夜噩梦。
先是那个阴沉沉的幽灵似的飘来荡去的侯爵夫人,披头散发地追他,一边追一边尖叫怒吼。他在梦里浑然忘了自己曾是个警察,吓得连滚带爬到处找枪,可是双腿酸软沉重,根本无法举步。他挣扎着醒来,刚刚一点半。他起身喝了口水,又昏天黑地地睡过去,这次,是国王,他站在旁边,游魂一样,眼睁睁地看国王面带微笑地签署枪决G的命令,他命人把G吊在赫斯特伯里城堡的大门上,命特种兵用狙击步、枪远距离射杀他。
他仰起头,发现G就吊在他的头顶上方,用基督受难的姿势,G被吊得太高,他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枪响了,他感觉自己被人用手扼住脖子,粘稠腥甜的血液从高空一滴一滴砸在脸上,他伸出舌尖去舔,然后像下大雨似的,带着冰冷清香的鲜血浇了他满头满脸,温热的风吹过,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远天暮色一片凄艳的血红。
他挫败地再次醒过来,浑身是汗,室内太闷热了,他打开窗子,在一片宁静中眺望远处黑暗的密林。
夜枭的鸣叫划破夜色,水波般传向远方。
凌晨的风吹起白纱窗帘,清凉湿润,带走了烦躁不安。
他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头脑放空地茫然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天花板上有没有闭路电视探头?
洁净的白色,没有污渍。
他头顶上的那一层,也是这个位置,G躺在那里闭目安睡。
G也在做梦吗?他的梦中有谁呢?
托马斯躺平身体,放松四肢,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
他仿佛是融化在温暖的海洋中,他睡着了。
但是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惊呆在床上长达一分钟,然后踉跄着飞奔进浴室,恶狠狠摔上门。
他洗了个冷水澡。
但冷水澡也拯救不了他了。
他浑浑噩噩步履飘忽地拎起电脑和公文包下楼,穿越广场,上楼,打卡,进办公室坐下。
艾德娜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又退回来,盯着他,颇为关心地说:“你昨晚熬夜了?脸色难看成这样——就算今天是你陪着G去议会,也别太激动。放轻松。”
托马斯干干地咽了口唾沫:“我没熬夜,我……”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出来。他压低声音:“我昨晚梦见老板被国王枪决了。”他塌下肩,“我知道这完全是胡思乱想……”
“就为这个?”艾德娜戏谑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
好吧,我简直就是个傻瓜,托马斯沮丧万分。
“好吧,well,”艾德娜耸肩,“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是的,我是有点。不过只是一点。之前我们不是准备了很久吗?我是说,那些材料什么的?”
“你太紧张G了,little Tom。”艾德娜难得一本正经,“这种紧张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托马斯懊恼地抚弄着自己的黑发。
“不过,也不是毫无道理。”
托马斯看她。
“如果不算上G和因病入院的前任局长,迄今为止已经去世的有二十五任,平安地死在床上的只有三个,剩下的,一半死在大街上,一半死在监狱里。”
在议会大厅里落座的时候,托马斯已经饿得心口发慌。
四周是多媒体教室一样的阶梯座位,一排排简朴的棕色椅面的靠背椅上,已经七七八八地坐着各党议员,乱哄哄地走动交谈。而接受质询的各部门公务员则端坐在大厅中央,简直像等待上场表演的马戏团的动物。
坐在旁边的G端详托马斯片刻,低声问对方:“你怎么了?”
他没等托马斯回答,又问:“你没吃早餐?”
“……”比没吃早餐严重多了。
托马斯迟疑地点了点头。
G看表:“……现在出去吃也来不及了,如果顺利的话,这次质询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我们可以去五月花用一顿早午餐,或者是,Freddy's?”
正说着话,大门缓缓闭合,室内光线暗淡,托马斯头顶的水晶吊灯亮了,强烈的光线直射下来,将他们团团笼罩。
周围议员们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他们坐在下面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这种感觉实在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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