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天荒卷一) 作者: 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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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修长纤细,其上肌肤也光滑细腻,在艳色被面的衬托之下更显秀丽,只是一动不动,犹如一件精美的死物。
过得片刻,那手指突然动了,手指的主人发出一声极低的呻吟,紧闭的双眼也立刻睁开。
“啊……你们是谁?我……我身在何处?我又是谁?”
那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愣愣对视一眼才齐声发出惊呼:“公子醒了!快恭请皇上!”
床上那人方才苏醒,精神本就不济,听得他们口中之言,心里更是一片迷茫:“皇上?公子?我……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到底是谁?”
他语声低弱,眼神却焦急迷乱,一个小太监转身便奔了出去,另一个只好留在榻前回话安抚:“公子,我们只是宫里的下人,什么也不知道。皇上待会就来看您,您有话都跟皇上说吧。”
床上那人挣扎着想要坐起,小太监赶紧伸手相扶,唯恐这位几日来都睡在皇上寝宫的“公子”不小心弄伤自己,惹得皇上龙颜震怒。
那人得他相助,甚有礼貌的说了声“多谢”,声音虽然带着大病过后的嘶哑,却十分温软悦耳,更有种兼于男女之间的奇异魅力。小太监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扶起对方的动作尤其卖力,大半因为心底对这位公子生出好感。
那人坐起来靠在软枕上,眼神好奇的望向四周,寝宫中一切用度都是极尽奢靡,看在他眼里却无比陌生。
身体才稍稍动了几下,某个隐秘部位突的传来隐痛,他表情登时一滞,却不便伸手触摸,只尴尬的咬住下唇。脸上也感到一阵麻痒,他又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的脸,手刚触到纱布便“咦”了一声:“我的脸……我长什么样子?我这是受了伤?”
那小太监又只得摇头:“我进来伺候您时,您面上便包着纱布了,我也不知您本来是何样貌。”
这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床上那人只好干等,好在没过多久,便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一个锦袍玉带,头戴王冠的英俊男子快步跑至榻前,满面喜色的坐了下来,“你果然醒了!怎样,身子觉得好些没?脸上还疼不疼?那处……呃,你们先退下吧!”
跟在锦袍男子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拉起榻旁的那个,两人一齐下跪拜退:“是!”
待两人走远,锦袍男子才温柔之至的坐近榻前,伸手轻轻握着床上那人的手:“曼山,你总算醒了!我这几日无心政事,整日记挂着你……”
床上那人身子一僵,立时抽出手来,眼神里满是犹疑防备之意:“你是谁?你别碰我!我……我叫曼山?这是我的名字?我为何身在此处?”
那锦袍男子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面上浮起凄楚神色,“你是顾曼山,我是许长生。我们是一对情人。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
床上那人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你胡说!他们明明叫你皇上!皇帝怎会与我是一对情人?还有,我不是女子!我明明……我是男的,你就算真是皇帝,也有后宫佳丽三千,怎会跟一个男人……”
那锦袍男子伸出双臂强抱他入怀,语声听来一片诚恳:“曼山!我确实是当朝皇帝,但我也是你的情人。我昔年微服出宫,第一眼见你便喜欢上了你,你我曾经许下永不变心的誓言。后来我做了皇帝,但此心此情仍然不渝,因此把你接了入宫。可是你性子倔强,恨我没时间陪你,竟狠心弄伤自己来让我痛心!”
床上那人挣扎不得,心中隐隐有几分相信这人的话语。方才第一眼见到这人,他便只想远远逃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听到对方口中的两个名字,更觉好一阵心悸,连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显然自己与这人之间确有极深的牵连。
那人牢牢抱紧他继续诉道:“曼山,你别再伤了自己,我保证从此以后,一有空便陪在你身边。后宫的那些女子,我一个也不喜欢,只是为了朝中安宁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她们爱的也不是我,而是当朝的皇帝。这世间真心喜欢我的只有你一个,曼山,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顾曼山脑中一片空白,当真是半点也想不起那些过往之事。但这人在他耳边凄切温情的话语又着实动人,只不过自己一时之间确然接受不来。
“你……你先放开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我怎会喜欢男子?委实太过荒唐!还为了男子而自残肢体……啊,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许长生又抱了他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双臂,擦拭了面上一点水迹之后,柔声抚慰他道:“你脸上受了伤,要过几天才能好。还有你那处的伤……让我看看可好?”
顾曼山面上登时一阵发烧,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如何使得!不行……我、我已经好了!”
许长生表情更是温柔,像哄小孩子般放低声音:“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若不肯给我看,我便叫御医来亲自查看。”
顾曼山“啊”了一声,甚是无奈的闭上眼睛,声如蚊呐的道:“那……那你不许跟旁人说。”
许长生忍不住无声偷笑,轻轻掀开被褥凑近细看。那处虽会留下数道疤痕,却早已愈合结痂,应该不会影响到日后的功能。他忍不住悄悄伸手碰了一碰,惹得顾曼山惊呼着扭动身体躲闪,恨不得整颗头都埋入被褥当中。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两人一齐重生,他再不会错过任何补救之机。许长生微笑着为自己挂念了数百年的那人盖上被褥,坐在床前继续软语安慰:“曼山,你安心养伤。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想不起过往之事不要紧,你只须知道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都不会变心。”
顾曼山这才探出头来睁眼看他,如墨的眸中染上几许迷惑、几分感动:“……嗯。”
卷一 长生劫 27、镜鬼
连着好多天里,许长生只要得空便直奔寝宫,时时刻刻陪着大病初愈的顾曼山。
顾曼山问了他许多问题,比如自己是何方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两人初遇时是何年何月,什么时辰;进宫之后又是怎样气恼了他,竟闹得这般厉害;为何那日守在榻旁的小太监竟不知他是谁,只是叫他“公子”?为什么自己头发是白的,自己到底多大岁数了?
许长生一个又一个谎言的编着,说到动情处连自身都险些当真。若他们真的曾经如此深爱过彼此,他不会后悔为这人付出任何代价,可惜只有在谎言之中,他们才会那般缠绵缱绻,恨爱交加。
他编得动情伤心,顾曼山却听得万分认真,他编的谎言越来越多,顾曼山也对他越来越信任。
到了顾曼山面上纱布拆下之日,他本不想为对方拿来铜镜,只是禁不过顾曼山的固执,不得已寻了一面最是模糊的镜子送至顾曼山手中。
顾曼山满心期待的凑近镜前,镜中那张面孔却吓得他惊声大叫,乃至失手摔碎了那面无辜的铜镜。
“那是我?我的脸当真丑陋如鬼。我变成这幅模样,你竟说永不变心?”
惊叫之后,顾曼山沉默良久才幽幽开口,目光锐利如剑的望着许长生。
许长生毫不思索的凑头在他面上一吻,手臂也搂着他背后不容躲闪:“不错。你生我的气,才发起狠来毁了自己的脸,想要看我变心嫌弃你,你便可南柯梦醒,从这场苦恋中潇洒脱身。我喜欢的却不是你那张面孔,而是你狠绝偏激的性情,你越是这么任性,我便越放不下你。”
顾曼山愣了一会,才摇头沉声而笑,涨红的眼中险些笑出苦涩的眼泪:“你如此一说,我竟不得不信。你当真不爱我这幅皮囊,却只爱我性情中最为可恨之处。罢了,从前一切我再不会问你,从此以后,我自会待你死心塌地。”
许长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也不由剧烈颤动,连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你再说一遍!”
顾曼山轻笑出声,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的背脊:“从此以后,顾曼山待你死心塌地,永生永世不得反悔。”
等待了太久才能听到的天籁之音,即使是哄骗得来,也令他迷醉得不愿再醒。就像只能靠烈酒麻痹自己的醉汉,即使明知那些快感只能一时,而且全都是假的,仍然会舍弃性命追逐那短暂的快乐。
历经了所有苦痛才能得到今日,这虚假的幸福要比彻底的毁灭好过太多。许长生极力抑制着满心激动,将怀中那个轻盈的身体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以极度虔诚的表情闭眼凑近自己的嘴唇。
双唇交接的那一瞬,过往的无尽苦难都化作昨日烟尘,许长生脑中再也没有“报复”这两个字,他的全部身心都为舌尖传来的甜美滋味而沸腾翻滚。
就算再多的恨,也不能与爱相比,恨可以点燃一切,爱却可以融化一切。
两人耳鬓厮磨了半晌,许长生低低询问对方:“曼山,你重伤未愈,身体可有不适之感?”
顾曼山双眉微皱,与许长生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确实有些怪异感觉。他想了一想,才红着脸模模糊糊的道:“嗯……那处又痛又痒……又胀得难受……”
许长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悄悄往下一摸,顾曼山怒目圆睁的瞪着他,手也迅速挡在身前:“你做什么?我本就身体不适,你还雪上加霜……你那些甚么喜欢的话都是骗我的罢!”
许长生急得挠头,不知怎么跟他解释:“那个……情人之间,本就应当这般亲热,你不但忘记了我,连这种事也忘记了!”
顾曼山听到此言,果然好奇多过愤怒,睁大眼认真问道:“真的么?情人之间要做什么?不是抱在一起亲嘴就算了结么?”
“……你真的忘记了,等我慢慢教你。”
许长生微笑着俯身压下去,将遥远记忆中曾经学到过的一众温柔手段尽数使出。
过不得一会,帐中响起低沉的喘息声,夹杂两人似争辩又似诱哄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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