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作者：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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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岩不再回答。
在询问无果的状态下，慕欢头一歪睡着了。
除了父母，没有人像这样靠近过杭岩。月光下，慕欢极俊的脸庞弧线像钢琴跳跃的清泉音符，他是杭岩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杭岩对于幼年回忆有着深深的恐惧，他常常被小同伴们嫌弃和打哭。
对于被这样对待的原因，直到现在才隐隐明白：所有的小孩都可能残冷地杀死一只蚂蚁、一只鸟或者一只青蛙。但只有他，会捉一群群蝌蚪青蛙回来，一只一只地杀死解剖，摆满了一整个小童房——虽然他很努力向母亲解释，他是在寻找让死青蛙复活的办法，母亲还是哭着将所有死去的动物都扔得远远的。
寂寞的童年还没有结束，父母双双车祸身亡。
杭岩，有轻微的阿斯伯格综合症。
理论上说，阿斯伯格综合症，具有与孤独症同样的社会交往障碍，但没有明显的语言和智能障碍。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经常渴望甚至尽力想与其他人建立联系，却缺乏技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智商上的超常，杭岩，没有被强迫治疗！
十三岁时极具天赋的杭岩根据一个虚拟的理论合成了具有类细胞结构的生物体。由此，他崭露头角，被7629生物研究所相中，迅速纳入体系中学习和工作，至今，已经十年了。7629生物研究所，一个国家级秘密研究所，拥有许多天才级的研究员，从事着高度机密的研究，普通人闻所未闻。从此，杭岩再没有被白眼和石块威胁。
研究所，很好。
可惜慕欢不懂生物，不懂研究，不会实验，连生物和基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杭岩会很高兴地邀请他当自己的助手。
这一夜过得飞快，第二天准时醒来时，杭岩一睁眼，看到的是慕欢双手撑床，满脸愉悦的笑容——即使最美好的朝阳，也不过如此。镜子里，慕欢整理了一下条纹T恤的立领，不甘心地侧头：“为什么不愿意穿我的衣服啊？这些都是全新的啊！”
因为都不是白色的。
当然，杭岩没有说出来，他学着慕欢的样子捏了捏衬衣的领子。慕欢转身拂了拂杭岩的头发，托着杭岩的下巴，审视般看了一会儿：“杭岩，记住，实验室里任何人问你，你都要回答被我的车撞了，脑子记不清事了，明白吗？不然，我们就找不到真正害你的人了。”
杭岩想，慕欢足足凝视了两分零三十七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杭岩，你跟我原先想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为什么？”
“我见你的那次，你走得很快，纯白衬衣，纯黑裤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又那么严肃，我以为你是个正常人——呃，我的意思是跟我们一样，情商正常。”慕欢笑着松开手，手指在杭岩的嘴唇上摁了一下，“不要紧，你的智商足以弥补情商的不足。”
杭岩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杭岩并非不懂慕欢的话。
杭岩完全懂，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懂，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懂了。点头好像也不管用，即使点头，别人也总会以为他还不懂。
杭岩回到实验室时，魏飞白正在调试细胞仪，神色很严肃。看着一个一个复归了原始数据的仪器，杭岩想，实验果然失败了，明明是万无一失的啊，杭岩心里有点难过。
“杭岩，昨天我在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刚赶过来发现实验失败了，你也不知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散心了？”
“我受伤了。”
听了这话，魏飞白讶异地抬起头。
杭岩想了一想，说自己被慕欢的车撞了，然后脑子受伤记不清事了，在慕欢那里住了一晚，不知道实验是怎么失败的，总之，糊里糊涂就到了现在——杭岩隐瞒了慕欢不让他说的那些。
魏飞白追问了很多次，确定杭岩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想不到你竟然因为实验失败撞上慕欢的车了，我知道你对这个实验倾注了很多心血，但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重来。”魏飞白面色坚毅。
“我知道。”
魏飞白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很多遍：“杭岩，我找了你很多遍，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真的很担心……你为什么坚持不用手机呢？如果有手机，我至少能知道你在哪里啊！”
“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每次都这样，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什么。”魏飞白气愤地看着杭岩。
“魏飞白，你又要去上级那里汇报吗？”杭岩望着魏飞白。魏飞白今天没有穿实验服，而是一袭银白色军服，军服下，是非常有力的体魄。跟慕欢完全不同，魏飞白的弧线是很刚强的，轮廓冷硬。
“明天有个很重要的回忆，要向上级汇报咱们的劳动成果，以及解释你提出的那个关于分化特定细胞模式的理论和具体实践方式。后天，我就能回来的。”
“哦，你去吧。”杭岩站在仪器旁，凝视着数据发愣。
五年前魏飞白成为自己的助手。平心而论，魏飞白的天赋不够，但胜在为人强势，时时处处都能支持维护杭岩和他的理论及实验。自从魏飞白来了之后，杭岩就没有再走出过研究所，即使是有很重要的研讨会，也是魏飞白代替他出席。
魏飞白擦拭干净手，疑惑地问：“杭岩，你在想什么？”
“慕欢。”
“慕欢？你想他干什么？”魏飞白脸色骤然一变，五官隐隐扭曲，露出很明显的厌恶。往杭岩跟前逼近一步，浓郁的雄性的气息迎面扑来。杭岩后退一步，身体贴在了墙上。
魏飞白握住了杭岩的左手臂，狠狠一掐，力道像掐断一样。
杭岩不由得一疼：“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哼，我要是想干什么早干了！”魏飞白冷哼一声，把杭岩放开了，“我现在要走了，你不能再去跟慕欢有任何交往，否则……”
否则什么？眼看魏飞白要离开了，杭岩大声说：“魏飞白，为什么，你不让我出席，那些会议？”
魏飞白一怔：“你说什么？”
杭岩没有丝毫畏惧：“你从来不让我去汇报，署名也从来都不是我的。”
魏飞白不可思议地看着杭岩，目光却变得冷峻了：“署名不是杭岩，而是你在7629生物研究所的编号H-XXX。杭岩，我想你应该明白，进了这里就没有个人，只有一个编号。至于为什么不让你去汇报，因为你太宝贵了，我们都怕出意外。”
魏飞白说得那么有理，杭岩沉默了。
安静的实验室里，只有两个人，和一堆仪器，魏飞白忽然悻悻然地说：“你终于能想到这些了，真不容易。我为什么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总应该明白一些吧？”
杭岩疑惑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昭示着一无所知。
魏飞白凑前，在杭岩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放松了拳头，犀利的眼眸逼视杭岩：“这不是你的味道，是慕欢的吗？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做什么事之前不过一下脑子吗？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让你去我的房子玩一玩，但你从来没去过——为什么慕欢就可以呢？”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飞白的逼近令两人没有一丝空隙，他毫无掩饰地释放着浑身的震慑力，“告诉我，慕欢哪里不一样！”
啾啾……
两声圆润轻扬的口哨声凭空响起，二人同时回头。只见慕欢站在门口处，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嘟起嘴唇愉悦地吹着口哨，绵远不绝。魏飞白恼火地轻骂一声，退了一步，松开了钳制。
杭岩默默地提了提衣领。
慕欢笑容灿烂，：“魏特助，杭岩，这是关于H-9的实验报告模板，所长说上一次的数据不够详尽，这次新增了一些数据说明。”
魏飞白不悦地夺过文件袋往桌子上一摔，啪的一声响，沉下脸来：“行了，没事就出去吧。”
慕欢根本没有出去的自觉，轻快地走进二人之间：“杭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杭岩沉默了，魏飞白怒气勃发。
气氛陡然诡异。
慕欢将卷发往耳后一别，刘海软软地飘散额前，眸光又柔和又诱惑：“杭岩，十二点，我等你啊，你不来我就不吃饭！”
说完，风一样走了。
魏飞白怒了，把制服衣领往两边拽了一拽：“杭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昨天没有发生点别的吧？”
“没有。”
魏飞白骤然掏出手机飞快地摁了几下，声音恼火而急促：“抱歉，我今天去不了了……对……汇报取消……有意外……下次时间，下次再定！”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
☆、杭岩：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03】
一整个上午，杭岩都在专心地分析仪器记录下的数据。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伪装的，被记录下的复杂的数据也一样，只有认真去观察，伪装才会慢慢脱落。但是，被脱落之前，是乱麻一团，杭岩越想越烦，推开仪器，站在窗子前，盯着前方的另一栋高楼，试图让整个脑袋冷静下来。
研究所的十二栋高楼，栋栋有着大块大块切割整齐的幕墙玻璃，形成不规则的六角形。
对于一片来说是不规则，对于整面幕墙来说，却是规则的。
“怎么又发呆了啊？杭岩别沮丧，失败是成功他｜妈，下一次就好了。”魏飞白递给他一杯水，倚靠在墙上，目光深邃。
“实验，重新开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停下来，享受享受生活，也不错啊，你啊，就是太闷了。晚上我带你去新开的星光游泳馆游泳，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以前我可是全队的游泳第一。”魏飞白轻笑，手指处是一栋明亮的高楼，那里，新开放的室内体育馆实施全部是崭新的，应有尽有。
“全队，第一？”
“我们整个连队有一千多人，全是研究高科技的，跟电视上只会用枪打架的士兵不一样。”魏飞白喝了一口茶，“假如我的生物实验学科不是那么优越，现在应该会很战友们在一起吧——一铲子的军服，没有一个不同。”
“军服……”
“杭岩，你穿过军服吗？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你的身材，就是为军服而生的。”魏飞白的目光暧昧地在杭岩的脸上和身上悠了一圈，满意地逸出一丝笑。魏飞白是上级军队派来学习的，因表现出众，留在了研究所。现在他会定期回去汇报，回去时会穿笔挺的银白色军服，就像今天一样——这不奇怪，整个研究所是被军队控制的，军队中的佼佼者被派下来也正常。
杭岩的目光由远处的天空移到下边。
下边，音乐喷泉广场旁的长椅上，悠闲的慕欢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撑着椅子，卷卷的蓬发，蓝色条纹的Ｔ恤，长长的腿穿着牛仔裤。杭岩看得一眨不眨，下意识地说：“慕欢在那里。”
魏飞白脸色一沉，阴冷冷地看了看慕欢：“慕欢也一样。”
“什么？”
“他也一样，是军队的人，不过，他不是被派下来的，而是被淘汰下来的。他适应不了军队的苦，军队的军衔是他的一块踏脚板而已。能到研究所来完全是因为有一个好爸爸，这种子弟，就像来度假一样随便。”魏飞白嫌弃地一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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