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就联络到了许杭，他告诉他他要找小满！ 

许杭吓了一跳，看着周唯说：“你想通了？” 

周唯没有说话。 

许杭又问：“你不介意你妈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周唯才看着他，慢慢说：“许杭…….我梦到……小满……死了……” 

许杭一惊！ 

周唯继续说：“我想看看他，确认他是好好的。” 

许杭眼神有些游离，然后似是劝服他说：“嗨，都这么久了，互不相干不就好了，你又不是想通了，他有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呗，你见到他又怎么样，再伤两个人的心么？” 

周唯很坚定地看着许杭：“我想见他！” 

那个梦，太真实了！ 

许杭坐着没动。 

周唯窜起来：“我自己去！” 

许杭忽然叫住他。 

周唯回头看他，许杭仰着脸，一言不发。周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扭过身，慢慢看着许杭，慢慢地问：“你找到小满了，是不是？” 

许杭盯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他……怎么了？” 

许杭偏了一下头“不太……好。” 

“怎么……了？” 

许杭挤出一个笑。 

“死了？” 

许杭鼓了一下勇气，吐了口气说，又对周唯挤出个难堪的笑。 

 

他们早就找到了小满，周唯早就该知道。他们一直没有告诉他小满的状况，直到梦境告诉了他，也许，小满已经变糟。 

 

一路上，周唯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没有怎么说话，在副驾驶位子上，一直看着前面。 

 

走到那个熟悉的胡同，依稀记起，小满曾在那里的灯柱下跟他打招呼再见，许杭的表情也怔滞了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周唯，周唯还是一样的表情，看着前面。许杭把车停了，两人下了车，许杭在前面走，周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转了好几转，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口，门是虚掩的，没有锁。 

 

许杭推开了门，周唯当时有一刹那的惊诧和兴奋，因为，院子里挂着的衣服，有好几件是小满穿过的，其中，还有那件周唯熟悉的粉红色T恤。 

周唯几乎冲进去大叫一声：“小满！” 

 

里面的两个屋门，打开了一个，出现了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衣着朴素，看到周唯，眼睛睁了一下。 

 

这是周唯第一次见到陈中亮，那个小满不曾提及很多，但是存在在他周围的‘亲人’。 

 

陈中亮走过来，许杭看着他，他直直地盯着周唯，周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灵魂已经在慢慢向外盘旋，但是，又有着一丝期盼，把他的灵魂拉回来，是那一杆小满的衣服，给他的希望。 

陈中亮终于说：“你是周唯？” 

周唯点了一下头。 

陈中亮又说：“找小满么？” 

周唯点了下头。“他在哪儿？” 

“在另一个世界吧。” 

周唯觉得神经中的某一根‘啪’地断了，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身子几乎晃了一下，被许杭扶住了。 

“为什么……”周唯觉得这三个字几乎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陈中亮回头看了看那些衣服，说：“越阿姨一直在洗他的衣服，隔两天就会洗。没有人相信，他不再鲜活。” 

许杭看着周唯，他感觉到周唯在发抖。 

陈中亮似乎一直很平静，他盯着周唯，然后慢慢说“小满内脏大出血。” 

 

周唯看着那挂着的衣服，那个梦境，那个照片又出现在眼前，他喃喃地说：“为什么？”

 

2009-5-24 18: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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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陈中亮的话音传来：“那天回来，他一直吐血，送到医院的时候，进了急诊室不久，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他一直昏迷，从那时，到他去，他一共说了三次话，一次，他跟我说，要照顾他妈下半辈子…….一次，他问我，‘我是不是快死了？’……..一次，也就是最后那个晚上，电视里正在播你的采访，你在里面和颜悦色，小满勉强睁着眼睛，他说‘这个是大叔参加的那个选秀…..我还去了呢……’他起初在笑，后来哭，哭不出多大动静，只是不停地掉眼泪，他突然跟我说：‘亮哥，我想大叔了，你帮我找他吧……’我跟他说好，我想问他怎么找你，他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电视，然后，大概是累了，眼睛就闭上了，起初还是有眼泪流下来，后来，我以为他睡着了，还给他盖了被子，关了电视，他……就是那天起，再也没有醒过来……” 

 

陈中亮说着，终于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声音哽咽了起来。 

 

周唯在听完这些后，整个人像傻子似的在那里。电视上播出他专访的那个夜晚，原来，他的小满也在某个地方跟他看着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之后，小满不会再出现在他生活里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张合影后，他会那么心疼！因为，那个时候，小满在说‘想他’！ 

 

周唯的拳头突然猛地捶在旁边的墙上，手上的剧痛丝毫不能减轻内心里不停传来的巨大的如大锤砸着一般的痛楚。 

许杭扶住他，低声说：“周唯！别这样！” 

“我没有机会了么？”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许杭无语。 

 

陈中亮突然说：“你给过小满机会么？” 

周唯低下头。 

陈中亮走近，忽然沉声说：“你去让他醒过来！” 

周唯猛地抬起头“小满他……” 

 

周唯从陈中亮推开的病房的门望进去，看到了雪白病床上没有生气的小满，还有旁边坐着的一直握着小满手的中年女人，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面目憔悴，看到进来的人，抬了一下头，眼神扫过周唯的时候，睁大了一下。 

周唯当然知道那是谁，在心底里，一直有着对那个女人的憎恨，可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见面，牵扯着那么久的以为是恨的思绪，竟然一丝都没有爆发。 

不能说什么原谅，但是，他真的没有了恨。 

因为恨的消逝，看到病床上睡着一般的小满的时候，那全部的心绪竟然都是感情的爆发，几乎抑制不住地要冲过去，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无论让他付出什么，无论让他怎样挽回，只要小满变成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呆坐在小满的身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看着他，希望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以睁开看看他，看一看他…… 

 

每天每日，眼前不断浮现着小满的样子： 

音像店里看着漫画漫不经心的小满， 

在冷锅鱼旁手足无措的小满， 

看着点滴针面无表情的小满， 

光韵下迷惑地看着他的小满， 

背着大包跟在他身边的小满， 

趴在地上帮他抄歌词的小满， 

对他说喜欢这个工作的小满， 

那个吃着黄花鱼偷偷笑的小满； 

和他在快餐店里打做一团的小满； 

那个躺在长椅上睡着了的小满； 

把绿豆银耳汤送到他嘴边的小满； 

…….. 

那个说着‘有种你爱我’的，小满……. 

 

翻江倒海一般的思绪，似乎要冲破这个躯体，身体里很多东西，无法控制，无法掌握，无法调整，周唯猛地抱起躺着的小满，泪水决堤一般地涌出 

“小满！醒过来……” 

 

周唯的工作停滞了很久，他无法面对很多事情，唯一可以有力气去做的就是陪在小满身边，看着他，帮他擦身上，帮他按摩那年轻却沉寂的身体，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小满的呼吸。 

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呼唤他，一遍又一遍。然后，像讲故事一样讲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这样，周唯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对小满的一切记得如此清晰。 

 

小满一直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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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许杭劝过周唯多次不能这样沉沦，因为，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周唯对着别人，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方方也来过几次，一开始对着周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面对了一次次的周唯的冷脸后，终于有一天，方方发飚了，他揪着周唯说：“你这个样子有个屁用，从头到尾你为他做了什么？你把他带进娱乐圈，如果不是你把他带进这个圈子，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吗？如果你没有接近他，他会这么躺在这儿吗？你因为恨不顾他而去，既然当初选择了，现在又后什么悔？与其后悔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为他做点什么？呵……除了天天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我还真想不出你还能做什么！你们俩到头来，连个纪念都没有！连个屁也留不下！你也就能干坐着了！你烂在这儿吧！” 

 

周唯的眼神一直看着小满，方方咆哮后，他依然面无表情，方方气急败坏地出去后，过了一阵，他突然对小满说：“小满，我们真的，什么也，留不下么？” 

…… 

 

如常的日子，家家户户的厨房窗口都飘出饭香，电视里也播放着这个时段常常播出的娱乐节目。 

电视屏幕上，亮丽的娱乐主播笑容可掬地说 

“今天我们采访的这位影视新秀，曾经沉寂了一段时间，听说一直是在准备新的单曲要改行做歌星么？” 

“这是我的一个心愿吧。” 

“听说歌词是你自己写的。” 

“对。” 

“名字是什么呢？” 

“小满。” 

“小满？”主持人笑“这个名字真可爱。有什么含意？小小的满足？” 

“是爱人的名字。” 

“噢！”主持人几乎吹了个口哨“你要公布恋情吗？” 

周唯不置可否，只是说：“希望这首歌，能让他开心，幸福，希望他，可以听到，可以告诉我好听不好听。” 

主持人楞了一下，随即说：“还以为要公开恋情呢，原来是怀念恋人的，字里行间有小小遗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