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以后 作者:楚云暮
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强取豪夺
“吃亏?我吃什么亏?”维盛似乎好笑地看着他,但嘴唇只是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林经理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久,维盛才开口:“这些天伤没好,我先不去上班了。”他那晚上虽然处理了伤口才回家但还是把他妈吓地够戗,他只能推说是遇见抢劫的了,把他妈心疼地差点掉泪,命令他不许打工了,毕竟高三,学习才是最关键的。
林经理忙不迭点头:“好好,没问题,该休息,该休息的。”
刚送走林经理,爱你痛到不知痛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这是今天第几通了?叶维盛木然地掏出手机,盯着手机从震动归于寂静。没一会,又响起来,这一次他举起了手,将手机重重地摔向墙壁,啪地一声,屏幕彻底地黑了。
这世界恢复了安静,终于,孤独无际的安静。
他走到厨房,灶上炖着汤,是他妈心疼他早上给他炖的,一再嘱咐他趁热饮,他揭开盖子,一阵热气腾地扑上他的脸——明天要回学校上课了,妈对他那么期望,他不振作怎么行。
似乎是蒸汽太烫了,他受不了地闭上眼,任一滴水坠入汤中,溅起,终至无痕。
10.
张钧浩挪开手,平板的面容上看不出异样的表情:“他叫你这么说的?”
陈家见他没有不快的样子,才乐呵呵地一提裤子,在沙发上坐了:“程总也是真风流,叶维盛我就没瞧见有什么好的,也就是得不到才更想要——程总说知道他是您的人,不会白让你吃这个亏的 。”
“哦?”张钧浩看着他,“他要出多少——能出多少?”
陈家愣了下,搓了搓脸,压着声音道:“浩哥,我知道你待那小子不同,真心地喜欢他,可您和程总都是做大事的,自然知道他给您的好处可不是现金能替代的——就说在开发的那块地儿,程总说了他只要让出百分一的利,就够寰宇赚大发了——您不是不知道他后面的那些人心有多黑,水有多深,好好伺候了这位主,咱们公司也能进那个圈子,那时候要什么人没有?”
张钧浩一直是含笑着听,甚至偶尔点了点头:“你叫我把我的人卖给他,换地皮?”
“哎哟,我的哥哥,我知道您看不上那点点地,可您要看看前景——前些日子程总也不是没胡天胡地瞎闹,您不也顺了他的意,不也为着这个?我估摸着程总也就是个贪新鲜的主,兴趣一过,心事一了,那小子就也放手了,您放心,我帮着牵线,管保他啥也不知道,绝不会怀疑到是您卖了他。”
“没想到你除了吞款收贿行,拉皮条也是个行家。”张钧浩唇边的笑痕越拉越大,“程明给你多少钱,让你有这个胆过来开这个口?”
陈家飞快地眨着那双绿豆眼,愣了许久,才陡然变脸,稀薄的眉毛拉成悲苦的下八字:“浩哥,您这什么话,我跟了你那么多年,程明是找过我,但刚才那话是我真心实意为你为寰宇打算才说的——你不能为了那么个玩意儿,真和程总交恶啊,他一个不开心,撤出这个计划或是怎么着,寰宇哪里亏的起!”
啪的一声,他面前砸下一本卷宗。张钧浩侧着头,冷冷地道:“这里是开发名城二期你找的承建商的施工报价,和实际成本用料的资产评估——你真是出息了啊,一进一出,你拿了五十万!你若单只为钱就算了,你不看看那姓林的什么名声!出了名的以次充好虚抬价格,建楼造厦你当他吗的过家家啊?!那种质量的建材,打下了地基也是废的!别说地震了,就是什么时候整栋楼无缘无故倒塌都有可能,那时候,寰宇还真能出大名了!”
陈家被雷劈了一样矗在原地,麻木地捡起来,翻了几页,一个哆嗦,眼看又要变脸,眼泪也涌到了七窍口准备喷涌而出,张钧浩一摆手,表示他此刻没有看杂技的心情:“我不想和你罗嗦了,我会在办公室和你说这个而不是上局子去说,是因为发现地早,这楼还没建起来。承建商要立即换人,无论多花多少钱!这房子是建了给人住的不是建了送人去死的——”
“浩哥——浩哥——您也说姓林的不是好东西了,我我,你忽然变卦,不给他们做了,我我会被他们整死的——”陈家终于意识到这次和以往大不一样了,张钧浩似乎铁了心不再顾念旧情,这下不用演技,眼泪鼻涕都纷涌着真情告白,“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被几个龟孙子设了局,骗我去澳门赌输了大几十万,手头实在紧,才一时糊涂——”
“我没那么大度,养一头白眼狼在身边毁我万里长城!”张钧浩缓缓起身,斩钉截铁,“我看在你妈的分上不起诉你,给你三个月时间把你欠公司的数给抹平了——你,不用出现在寰宇了。”
“回去告诉程总,钱要一起赚固然很好,但我张钧浩,没到卖人格的地步。”
大踏步走出房间,张钧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眉眼间阴郁依旧:
叶维盛,你躲我? 你难道不知道,这场由我而始的感情,我不放手,就永不到完结的时候。
维盛知道张钧浩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那天他放学后见到这个端坐在自家沙发上与母亲聊天的男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地僵在门口。
“维盛回来了啊?”张钧浩一如往常地冲他笑,再自然不过地招呼他进来。
“你来做什么?”维盛反应过来,语调冷冷的。
叶母起身:“怎么说话的你!钧浩好心来看看我们,你这么对人说话?!”
钧浩不以为忤,摆手笑:“维盛看来学校里受了气心情不好呢,没什么的。”
维盛见到茶几上摆满着的保健品和人参燕窝,冷冷一笑:“到这扶贫还是显摆来了,张总?”
“维盛!”叶母是真地生气了,这个儿子委实不知好歹,如今这世道,还肯待他们一如往昔的,怕也就张钧浩了。
张钧浩敛了笑,转对叶母道:“我和维盛有点小误会,哎,都是我这做哥哥的没让着他——”叶母赶紧摆手:“是我惯坏了这小子,你今晚就在这吃饭吧,我给你们买点菜去——”钧浩赶忙拦住:“哪有叫您跑腿的理儿,我去吧。”
随即,维盛在母亲的威逼下也被赶了出来,一脸菜色地跟在后面,钧浩还三五不时地问叶母喜欢吃什么,维盛却是一声没吭。两人下了楼,在昏暗的楼道里,叶维盛才站定了:“你别来了。”
“为什么?”
“别上我家别利用我妈别给我们买东西别再用钱砸我们了。”他话说的平静,“我们不是同一种人,也永远成不了同一种人。”
张钧浩回头看他:“我对你是认真的。”
维盛冷笑:“你对很多人认真。诺亚里头,你认真的多去了。”
钧浩有些恼怒,他对很多人认真?!他以为谁都值得他和程明翻脸?谁都值得他放弃上亿的工程?!“你别犯混,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都还没说你——你到底是缺什么少什么了非得上那种地方打工?!”
“那种地方?那本来就一个吃饭消遣的地方,是你们这些人渣把他当淫窝!”四下无人,叶维盛说的话如刀般锋利,他讥诮地笑,“看看你们做的那些事!禽兽不如!”张钧浩火也上来了,叶维盛从来都在象牙塔里,他何曾知道外面的世界就是这么肮脏,你不同流合污根本难以立足!现在横竖是有他能站出来,能护着他,若他没有这个能力,他还能不能如此清高!他这些天不是没低三下四地哄过他,那天的事难道他不难受他不气愤吗?!可叶维盛如果全心信他,为什么从没把打工的事告诉过他!“我禽兽?我对你禽兽了吗?!你别把程明那头疯狗和我一并提,要不是为了寰宇,我能跟他一块儿?!”
“说到底不是为钱?!我还该谢谢你包了我,要不那天我得死在荣廷!”
张钧浩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才开口,声音因为气愤而微微带着抖:“。。。你干吗非得用这个词儿解释咱俩的关系?”
“那你换一个啊。”他冷笑,“我和你曾经的那些少爷们有什么不同?你养着我,我跟着你,你找别人去时候我得乖乖等你宠幸,这他吗的就是包!”
啪的一声,张钧浩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这两年以来他第一次动手煽他,平常总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散了,哪里舍得他半分难过,可他受不了维盛这么对他说话,两年感情,在他眼中不过是场交易!他怎么也不想想他若是一文不名了,还能给他什么承诺什么将来?!
叶维盛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你能否认吗?从第一次我看见小磊从房里出来,我们在一起这两年,你有没有做到最起码的一心一意——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没感觉!”前段时日被强行压抑的委屈气愤逐渐复苏滋长:“你本质上和程明没有任何区别!”
钧浩瞳仁一缩,退了半步——他和程王八没区别?!在他心里他就那货色!?他为了放弃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他难道从不记得?!他那晚受的屈辱与痛苦他感同身受甚至更甚己身!
一楼的住户开了门,拎着垃圾的大婶有些诧异地看着挡在楼道里对峙着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张钧浩先反应过来,僵笑着挪了一步,待回过头来的时候,维盛已经转身,蹬蹬蹬地向楼上跑回去了。
张钧浩站在原地,狠狠地拧起眉。
维盛回家,随便掰了个理由说张钧浩有急事先走不能在家吃饭,叶母听了也没说话,娘儿俩就着简单的菜草草吃了饭,维盛心里乱糟糟地,饭更是没扒几粒。直到叶母忽然道:“。。。是不是最近学习紧张,在学校不顺心?”他赶紧摇头,竭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安慰母亲。叶母又道:“那你没事给钧浩摆脸做什么?我虽然没见过他几次,但看的出他很纵容你,当你亲弟弟似的,——你也别耍小孩子性子了,你从前不是总在妈面前夸他好么?”维盛有些不耐烦,但竭力按奈:“我没耍性子——妈你不懂的——他——哎,以后别让他上咱家来!”
你这孩子!叶母拉下脸,神情却带着几分酸楚:“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也就他能帮帮我们了。”
维盛慢慢地放下碗筷:“。。。妈,他帮我们什么?”
叶母踯躅了许久,才道:“今儿是我从厂子里回家的时候半路又犯晕了,是钧浩看见了,我都说没事了他死活还是拉着我上了医院,大病没有,就是给累着了,他就一直劝我想开些,别太操劳,听说我还在一车间基层做,他说他帮我想办法。。。他送我回来的路上,厂里的主任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想往哪个部门调。。。维盛。。。妈要不是为了你,何苦还在那厂子里丢人现眼地继续拼死拼活!”
维盛一听这个就受不了了,拉着他妈的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叶母抹了抹眼睛,也抚着他的手:“妈就你一个指望了,你要长进些,这么大的人了,啊~这年头没关系没门路就什么都没有,你浩哥。。。对咱算不错了,人要感恩。”
维盛闭上眼,心里五味陈杂,又酸又痛。他妈妈什么都不明白,他却什么也不能解释。
维盛在校门口和李俊几个道别,才一个人折向东,想起李俊刚见到他模样,连问他是上阿富汗打仗去了还是怎的,他把早想好的说辞又说了一次,李俊不可思议地:“你傻了啊,你身上能有多少钱,给他就是了,至于这样吗?和自个儿过不去!”维盛只是一笑。他知道李俊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叔是什么样的人干的是什么样的事,他们都一样,远远都还不知道社会的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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