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缓缓转过身，裴运硬生生挤出个笑来：“真巧。”
“不是巧遇，”对方彬彬有礼的应：“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有话想和你谈谈。”
这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架势倒真像极了齐晟，不愧那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连举手投足都这般相似。
裴运暗自低咒一声，才冷冷道：“宁先生，我正在工作。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好久不见，”宁日笑起来：“倒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可多亏有你。”裴运皮笑肉不笑的顶回去。
“喂我说！你们搞什么东西啊？我车还在这呢！怎么处理啊？”一旁的李女士已然按耐不住寂寞大呼小叫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宁日率先开口：“这位女士。”
“干嘛？”李女士虽然仍是没好气，态度却明显软化下来。
宁日走过去，压低声音同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对方就自顾自走到了一边。
裴运头一次觉得，原来人长得帅，的确是有好处的。
“阿晟今天没去公司，”打发了那李女士宁日回过头，脸上虚伪的笑容全无：“他在哪里？”
“不知道。”裴运心里微微一跳，只简单的丢了三个字给他。
“你会不知道？”宁日勾起了嘴角，笑容里尽是讽刺：“好不容易夙愿成真，哪里舍得不看紧些？说起来我倒是该恭喜你，乘虚而入的滋味，很不错吧？”
“想知道什么你自己去问他。”裴运不欲与他纠结，转身去看车：“我已经搬出来了。”
“搬出来？”宁日变了脸色：“他居然……他让你住到了他家？！”
尾调扬起，已是声色俱厉。
裴运没搭理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专心的查看车侧门的刮擦痕迹。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身体被人重重一推撞到车身，裴运吃痛的抬起头，对上宁日发红的眼和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你准备再来一次，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
“砰——”
裴运一记又狠又重的拳头砸在他脸上。
宁日一下就被打懵了。
李女士尖叫着扑过来。
情绪上脑已经失了理智，裴运不管不顾，又向着宁日的脸补了一拳。
当年欠缺了这份勇气，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幸好三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他不再相同，对方已经挑衅上了门，怎能轻易错过。
指望别人替他报仇雪恨是不实际的，指望自有天收是不成立的，唯独自己的拳头，才是有力可靠的。
挨了两下宁日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情敌相见本就眼红，再度抬起身体重重撞过来。
两人狠狠扭打在一起。
动作愈发激烈，旁人拦也拦不住。
“啪——”
车辆前保险杠断了一截。
车前盖凹陷进去一大块。
李女士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情状呆若木鸡，见自己的爱车无辜遭殃，反被撞的更是厉害，气的手都直发抖，颤抖的掏手机出来报警。
警察闻讯很快赶来，这才顺利将谁都不肯服软示弱的两人拉开。
虽说占了之前两拳的便宜，但之后的打架里也是势均力敌。裴运脸上眼角各青了几块，嘴角还残留着血痕，而对面一身狼狈用力喘息的宁日，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还更糟，半弯着腰捂着腹部。
结果两人被警察一起带进了公安局。
这是裴运生平第一次进这个地方。
两人一起做了笔录，宁日约是心有顾忌，便绝口不提其他，只说两人一言不合产生口角进而动手。
裴运自然也跟着点头。
打架的事情警察也见怪不怪，办完相应手续后，就让两人找无犯罪记录的亲友来接。
宁日狠狠瞪他一眼，自顾自到旁边打电话。
裴运迟疑了一会，才问：“警官，一定要找人来保才能走吗？”
“那不然呢？”对方笑了：“小伙子，怕丢脸？怕的话就别乱打架啊！”
“我家人……都不在这边。”
“朋友，朋友总有吧？配合一下，这是流程，啊。”
裴运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叶鸣的电话。
“裴哥，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那头声音兴奋不已：“我在外地出差呢。”
“……没事，”裴运牵了牵嘴角，疼的咧了下：“就是问问。”
“嗯嗯，我好的很！刚到酒店把行李放下！这次大概要呆半个多月！”
“那你先忙，”裴运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回头联系。”
“好！”
放下手机裴运在原地安静的坐了一会，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然后他又拨通了赵小刚的电话。
他本不想让同事牵涉此事，可现在，他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赵小刚向来够义气，二话不说就信誓旦旦保证立刻赶来，连缘由都没多问一句。
这让裴运反倒觉得好过了些。
等了好些时间某种需求变的急迫起来，裴运起身，没搭理还站在那一动不动跟个模特似的宁日，自顾自去了洗手间。
哪料他出来时，正见一道熟悉身影，目不斜视从他前面匆匆走过。
是齐晟……
裴运脚步一下定在了原处。
深深吸了口气他才抬腿跟上，对方已然直直走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宁日，声音带了丝责备，却仍旧温和：
“你在发什么疯？这个年纪了还学那些小毛孩打架。人家好好的怎么招你了？叔叔要是知道，非被你气出毛病来不可。”
“所以我才只喊了你来啊，”宁日耸耸肩，再平常不过的话里却透着亲密：“我的残局，你要是不收拾，还有谁能来？”
“你……”齐晟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去哪里办手续？下次别再这么胡来。”
裴运站在两人不远处，无视宁日不时投过来的示威又得意的笑，一声不吭的看着，只觉得眼睛微微发酸。
与齐晟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起初对方是三分戏谑七分礼貌，后来又是暧昧与戏弄皆有之。
像现在这般专注又宠溺，仿佛世间仅此一人的摸样，他又何曾见过。
果然有些人，注定是被别人温柔以对的。
而有些人注定不是。
只可惜了仿佛很久之前，那般温馨的气氛里，对方丢出轻描淡写的那句“我是真的要负责到底了”。
这么多年唯一收到的一句类似承诺的话，他很用心的去信了，也很认真的想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没想到也不过是顺口一言。
“叔叔还在等你回去，你的事我没跟他说，待会我给他……”齐晟边同宁日说着话边转过身。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裴运本打算若无其事的打个招呼，可想想自己此刻的狼狈，还是低下头往座位走，只抬手压下了帽檐，尽量遮了大半的脸。
结果他的手臂被人用力一把抓住，对方平平声音响起，难得夹杂了丝情绪：“怎么回事？……是你？”
“没什么，”一旁的宁日眼眸沉了沉，口中却悠悠道：“多年老友重逢，总要有所表示，是不是？”
齐晟没说话，抓着他的力度却一点也没松。
裴运扯了扯唇，胳膊用力从他钳制中抽回：“没错。”
齐晟也没再追问下去，又道：“要不要我也帮你一起……”
“不用了，”裴运坚决的打断他：“你们先走吧，我有人来接，马上就到了。”
他现在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再这么下去，只怕连跟着两人继续周旋的力气都没有。
齐晟静了片刻，终于没再勉强：“那你自己小心。”
裴运赶紧挥手作别。
直到看着两人并肩离去他才长长吐了口气，退了几步在凳上坐下。
倒也说不上多难受，只是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已。
也对，把里头一直填着的一个人剜去，总归仍需要个适应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赵小刚很快就赶了来，并未让裴运等上太久。
最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反倒是自己最意想不到的。出了公安局裴运诚恳的向对方道了好几次谢，又请对方吃了夜宵才自己拦了辆计程车回去。
回到小旅馆之后裴运重重一头倒在床上，明明不远处就有药房，他却连动也不想动。
就连隔壁再度响起的暧昧声响都没让他有回避的打算。
天花板的灯光明灭昏黄，裴运睁着眼盯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有了睡意，才缓缓合上。
意识已经逐渐恍惚，手机铃声却突兀大作。
裴运顺手接起，迷迷糊糊的问：“哪位？”
那头没回答。
裴运翻个身，正待把这不知哪来的骚扰电话挂掉，轻柔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是我。”
怎么会是齐晟？
裴运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你在哪里？我来看看你。”齐晟又接着补充。
裴运突然觉得很想笑：“不用了，我没事。”
对方向来体贴又温柔，可他后来才发现，那风度并非出自于心，不过是习惯而已。
而他不想放任自己一再盲目的沉溺下去，直到彻底失去才成为那个不习惯的人。
“我买了外用药，给你送来。”对方仍在坚持：“你这样，我不放心。”
裴运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坐拥心上人在怀，不赶紧忙着春宵一度，反而有心思想到他，还真是胸襟宽广，包容万象。
“不要紧，药我有，好意心领了。”裴运客气的答。
对方沉默下来，只听见听筒那头有轻微的呼吸声。
裴运迟疑的握着手机，想索性挂断又终究狠不下心，只得安静的等待对方的下文。
“你和宁日……”果然没过多久，齐晟又问：“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裴运微讶于宁日这会儿的守口如瓶，“别担心，和你无关。”
他之所以会冲动的向宁日出手，自不是因为对方的挑衅，只不过想给当初的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齐晟再度沉默。
两人再度无话。
没趣的等了半天，就在裴运忍不住要主动道晚安时，手机那头另一道不属于齐晟的熟悉声音传来：“阿晟，在和谁打电话？”
裴运浑身一震。
“没什么，”话筒似乎被刻意捂住，仍有齐晟模糊的声音传来：“你先去休息。”
裴运没再听下去，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缓缓按住了关机键。
顺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裴运走到床边，透过窗玻璃看着近在咫尺却只住了没多久的小区，又看看玻璃反光里自己肿了的脸，皱眉小心的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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